。女孩子嫁人啊,最起碼得靠譜不是?一輩子的事兒……”
“我的話不入耳呢,你就當我沒說過。現在的年輕人,也聽不進我們老一輩人說話……我和你說的這些,也和我的姑娘說過。我那老姑娘就老擠兌我,說什麼現在誰還拿結婚當一輩子的事兒呢,沒給我鼻子氣歪嘍……”高師傅鼻樑上老花鏡往下滑。他索性摘下來,拿著一條眼鏡腿兒指著屹湘,說:“你聽聽,多戳人心窩子!”。
屹湘笑了笑,還是不說話。
就見著那隻在四處亂逛的小獒犬顛兒顛兒的跑過來,踏上了畫片。高師傅忙嚇唬它。它的樣子是毫不畏懼的,瞅著人,也不帶後退的。屹湘看那小傢伙忽然動了一下,後腿一撇,她眼疾手快的,幾乎是滾著過去的,將毛球一把托起來舉著轉到一邊去,剛剛坐穩在地板上,就眼睜睜的看著一股子熱乎乎的液體流了下來:一點兒沒浪費,全澆在了她身上——她今兒特意穿的工裝褲,厚厚的棉布,太吸水了……舉著毛球在她面前,她瞪著它、它瞪著她,高師傅和小白都已經笑倒了。
毛球開始蹬著小胖腿哼哼。這一動彈,它滿身熱乎乎的味道撲到了屹湘面前。
屹湘皺眉,嘟囔著:“可不能把它擱這兒了,太裹亂了……臭死了,你。”她拍了毛球屁股一下。這小傢伙肉還挺多,“把你煮了燉一鍋當午飯吃算了。”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瀝瀝拉拉的,沾狗尿的地方,卡其色變成了深土色。
高師傅笑的幾乎岔氣兒,眼淚都出來了,早已經忘了剛剛和屹湘說到哪兒。屹湘趁機說:“我下去洗洗,然後弄點兒喝的上來。”說完抱著沉重的毛球就下樓去,一直到了樓底下,才把毛球放下來。
聽到外面車響,屹湘停了一停。走進餐廳去,從杯架上拿下三個大大的瓷杯。她拉開冰箱,就看到冰箱裡有一瓶開了封的水——也只是預感,也許葉崇磬這裡會有。果然有。
她喝了口水,打量了一下餐廳的佈置,挪兩步,看著裡面那個大的驚人、又空蕩蕩的廚房——葉崇磬家裡的裝修風格,很古典。不是中式的,而是美式的古典。像是為一個很大的家庭準備的。哪兒都是寬寬大大的,哪兒哪兒又都被闊闊大大的東西佔據著。
屹湘喝著水。
門鈴響了,叮叮咚咚的,隨著雨落的聲音,很好聽。
屹湘還拿著水杯呢,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應門。
門鈴還在繼續響,已經顯出來人的不耐煩。
那小獒犬已經連滾帶爬的往大門邊衝了過去,對著門口細細的叫了兩聲。
第十一章 懸崖搖曳的花朵 (十二)
她放下水杯去開了門。門一開,外面的溼氣冷風就進來了。她微微打了個寒戰,後退兩步。
“……丫兒挺的這雨下的真大,我看你院門開著呢……”董亞寧低頭擼著髮梢上的水珠子,有點兒狼狽的叫道,“你怎麼這麼半天不開門,早知道我還不如別貪這近便……”他彎身拍撫著對了他直撲過去的毛球,揉了下它圓滾滾的小身子。他看了下毛球嘴上的傷口,小傢伙看上去恢復的相當不錯。
“嘴壯的孩子就是好養活啊。”
屹湘看著董亞寧自說自話連門都沒關就站在她面前,肩上被雨打溼了,臉上也是,顯見外面的雨確實大——她看了他的臉片刻,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外面如掛了珠簾似的。門廳架子上疊放著毛巾,她拿了一條。
董亞寧拍著褲腿上的水珠,低頭看到了一對粉色的棉拖鞋。露趾的。露著淺淺一彎白色棉襪,隔著棉襪,隱約是一排小巧的腳趾頭……他莫名的心裡猛然間一動。
一條雪白的毛巾抖開了,遞到他面前來。
那粉色的圓嘟嘟的手指印在毛巾上。白的更白,粉的更粉。那扁而圓的指甲,飽滿而泛著珠光。
董亞寧抬頭,接過毛巾來。
“謝謝。”他說。眼睛是看著她,定定的。
“葉大哥不在家。”屹湘說。
董亞寧擦水的動作頓了一下。仍是定定的看著她。眸子黑極了。
此處玄關設計的,通透明亮,即便在這陰雨天裡,他們倆彼此看著對方的臉,那面容上一絲絲的變化,都應該能看的清清楚楚。偏偏,誰都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
“嗯。”董亞寧應了一聲。慢條斯理的。
屹湘太清楚董亞寧了。他一慢下來,就是在想事情了。
她儘量的坦然自若。她似乎聞得到潮潤的空氣裡,自己身上有一點點的怪味道……她瞅了那跟著董亞寧滴溜溜亂轉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