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我道:“什麼都不需要做,等明日蕭晚月進攻金陵了,你們再來通知我,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休息。”
躺在床榻上,四周一片黑暗,爐火燒得暖暖的,卻驅逐不了內心的溼冷,香爐燻得懶洋洋的,疲倦著卻怎麼也睡不著。我乾巴巴地盯著床幔看,覺得夜晚是如此漫長而孤獨。蜷伏著身子抱住自己,如同胚胎在子宮裡生長的姿勢,尋找著一種誰也不能打擾的安全感。突然又冷冷笑出聲,回憶起自己曾經陷入的那場人生圈套。
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趙子都會是蕭晚月,現今得知了真相,再絲絲回想,才發現跡跡可尋。莫怪他們從來沒有同時出現在我面前,在蕭晚月的玉簪子消失不見之後,卻是在趙子都手裡出現,還在他死後交還給我,讓我去找蕭晚月;原來那場紛飛的大雪裡,相思橋上與蕭晚月迎面相逢,不是命運的偶然,而是換了身份後趕赴曾經的約定;原來蕭晚月右手腕上纏繞的,不是傷疤,而是欺騙的證據,一個我留在趙子都手腕上的永遠也擦不去的“月”字;莫怪趙子都總似有若無地向我探尋對蕭晚月的感情,莫怪蕭晚月總有意無意地問及趙子都,他們都為我的回答感動著,又羨慕著、嫉妒著,對另一個自己……呵,這男人怎生得如此掙扎,如此矛盾,如此的讓我深惡痛絕?
蕭晚風曾說:悅容,你真是一個傻瓜,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愛情不過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謊言。
原來,他早就知道。
原來,眾人皆醒我獨醉,醉得糊塗啊!
黑暗裡幽幽地唱起了歌,排解著一種寂寞和無助。
是前世遺忘很久的一首老歌,歌名是如此普通,卻煽情得讓人想掉眼淚。
牽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因為愛著你的愛,因為夢著你的夢,所以悲傷著你的悲傷,幸福著你的幸福
因為路過你的路,因為苦過你的苦,所以快樂著你的快樂,追逐著你的追逐
因為誓言不敢聽,因為承諾不敢信,所以放心著你的沉默,去說服明天的命運
沒有風雨躲得過,沒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牽你的手,不去想該不該回頭
也許牽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許有了伴的路,今生還要更忙碌
所以牽了手的手,來生還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沒有歲月可回頭
不知疲倦地唱了一夜,唱得滿面是淚。
以前總是說不愛了,再也不愛了,假裝著不愛就真的以為沒有了愛,卻不知心裡還在留戀著。現在還有什麼值得戀戀不捨了,當愛廉價得只剩下眼淚?時至今日的我們,如果非得有一種感情,那麼就如他所言,恨吧。
天亮了。所有的眼淚在黎明的光暈下風乾,唱完了牽手,就該放手了。
“嗚——嗚——”鼓角聲驚擾了這日清晨的寧靜,再一次帶來戰爭的訊號。
周逸在屋外道:“夫人,蕭晚月的兵馬已經抵達金陵城下了。”
我開啟房門走出,周逸和藺翟雲看到我都呆住了。我笑了,極美。卸去了麻衣,盛裝打扮,如趕赴一場神聖的祭典。鳳冠絲絲晃動著金光,紫金色的宮袍流水似的在地上拖出長長的曲線,一切完美得無懈可擊。
“出發吧,我們去迎戰!”
周逸回神,即刻領命:“是,末將馬上就去調集人馬。”
“不。”我笑笑:“不要一兵一卒,就我們三個人。”
周逸與藺翟雲皆大驚,我問:“害怕麼?”藺翟雲搖頭:“不,在下誓死追隨夫人。”周逸亦然。
“好,如果我生,就與你們一起生;如果我死,就與你們一起死。”
我昂首挺胸地面向蒼穹,楚悅容和司空氏,是歷史的笑柄,還是歌功頌德的傳頌,就看今日成敗!
天邊低垂著黑壓壓的一片,猶如騰騰翻滾的烏雲。那不是烏雲,是蕭晚月麾下的千軍萬馬,來勢洶洶更甚狂風暴雨。金陵城佇立在飛速流轉的天穹下,迎面席捲著滾滾狼煙,冬日的天顯得更加陰冷。萬物蕭條,天地肅殺,昭示著一場大戰即將到來。
正在這時,轟轟幾聲作響,金陵城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了。三十萬長川軍嚴正以待,隨時準備衝鋒陷陣。然而,教所有人意外的是,偌大的城門之後,居然是空蕩蕩的一片,只依稀走出零星點點的三人。
那女子紫衣金冠,盛裝走在中間,身後跟著兩個男人,一人身穿青色長衫,書生模樣,一人披甲持劍,儒將風範。一文一武,一張一弛,倒顯得中間那女子分外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