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晚月道:“只要大哥過得快樂就已經足夠了,他已經為蕭家犧牲了太多太多,是該追求自己的人生了,我必會代他肩負起蕭家大任。”
我探尋:“若是你入主中原,匡復王業,將會如何?”
蕭晚月知我所問為何,眼神肅冷,“我必讓反叛者獲得應有的下場,任何人來求都沒有用,包括你,悅容!”
果是預料中的答案,我長長嘆了口氣,眼神已經變得堅定,“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只能是敵人了,你為蕭家而戰,我為楚家而戰,不必再留情面。”
蕭晚月飲下一盞茶,“如此甚好!”
時間在洽談中漸漸流逝,華蓋長杆的影子也在紅地毯上緩緩轉移方位,我抬頭看了看,隱隱覺得日光筆直照射在我臉上有點刺眼,有種怪異感覺在腦中一閃而過,卻如何也抓不住,這時藺翟雲已經鳴金喚我回去,我正要離開,聽見蕭晚月說:“染兒這幾日一直在發燒,前不久還發病吐了血,你回去能否代我送一封書信給伊漣,讓她來胡闕一趟,幫染兒度過這次病危,順道看看他,對染兒而言,她……她畢竟是他的母親。”
那一刻,我的心疼得快要碎了,我才是他真正的母親啊,紅著眼睛焦急地問:“染兒他現在怎樣了,病得厲不厲害,是不是每一次發病都跟晚風一樣痛不欲生?”
蕭晚月道:“他現在年紀還小,發病不似大哥那樣嚴重,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每發一次病必會加重幾分痛苦,危難時刻若無伊漣的血作藥引,恐怕回天乏術,但大哥也一樣離不開伊漣,所以我想這次讓伊漣來胡闕後留下些血引,好讓我鎮於冰窖中,以防不時之需。”
藺翟雲的鳴金聲已經越來越急,但此刻我心如亂麻,只掛念蕭染,問道:“難道這個病就沒有根治的辦法麼?”怎麼捨得讓那個孩子忍受那種折磨,像蕭晚風那樣終生靠著飲人血而活?就算靠飲血而活,但長樂郡主勢必不會離開蕭晚風,斷然無法守在蕭染身邊,那麼有一天,庫存的血用完了,蕭染突然病發,那該怎麼辦?
蕭晚月道:“沒法根治,除非他一生無情無慾,無愛無恨。”
一個人又如何能無情無慾,無愛無恨?就連蕭晚風都做不到,染兒那般赤血丹心的好孩子,又如何做得到?就算他做得到,我又如何捨得讓他成為那樣的人,那樣還是一個人麼?
這時,我身後的大軍突然傳來兵荒馬亂的廝殺聲,混亂中傳來藺翟雲的叫喚,我一聽心頭大驚,竟是蕭晚風麾下首席大將天霽率領大軍繞山而行,兵至我軍後防偷襲,我回頭怒視蕭晚月:“你邀我前來敘舊其實是在拖延時間,引兵前來偷襲是麼?”蕭晚月頷首:“沒錯。”我怒道:“染兒發病是假,也是你的緩兵之計?”蕭晚月淡淡道:“不,染兒是真的發病了,就在他病得神志不清的時候,還在心心念著他的姨娘。”我一怔,卻見蕭晚月微微擺手,前方昭軍即有大批弓箭手出列,數萬弓箭往高空齊射,滿天箭雨咻咻不惜,從我頭上快速地掠過,我抬頭看去,卻被強烈的日光刺得睜不開雙眼,心神頓時大震,如當頭棒喝,恍然醒悟過來,回身望去,果見我身後的大軍皆受日頭阻撓,不辨箭雨攻勢,盾牌阻擋無力,大批甲士紛紛死於亂箭之下。
在劫和天賜冒著箭雨廝殺而來,兩人下馬,天賜於前揮舞長槍擋箭,為在劫掩護,在劫拉住我的胳膊,“阿姐,快走吧,我軍陣型大亂,此刻不宜再戰,快快隨我退軍。”
我依舊一眼不眨地盯著蕭晚月平淡無波的面容,喃喃道:“晚月,你好深的城府,好厲害的心機!”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他就對我使了三條奸計:第一條奸計,拖延時間,讓天霽能有充分的時間繞道我軍後防偷襲;第二條奸計,算準時間,讓日光成為我軍阻力,讓他的箭雨攻勢所向無敵;第三條奸計,借蕭染亂我之心,使我枉顧大軍安危,因我一人失誤,害四十多萬大軍損兵折將!
蕭晚月道:“誰也不能阻止我匡復大業,悅容,你也不能。”
“勝敗乃兵家常事,阿姐不必過於在意,快點隨我走吧。”在劫仍在竭力勸說。
楚天賜長槍旋轉,瞬間揮掉數十支長箭,在前頭怒喝:“還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悅容姐心神已亂,快抱她離開!”
在劫這才回過神後,一把將我橫抱起身,唯恐馬背顛簸於我胎兒不利,便徒步奔跑,一路往撤軍方向退去,天賜在身後尾隨掩護。
顛簸茫茫中,我看到蕭晚月隻身一人站在滿天箭雨下,腳下紅色地毯豔得刺目,令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表情。
餘下幾日,蕭晚月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