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味,好聞得令我貪婪地一遍遍深嗅,破開胸腔傳進耳膜中他擂鼓般的心跳,藏進有力,就像他的生命,從不妥協病痛的折磨,冷眼看人世的無常。
我緊緊摟著他腰,反覆地念著,晚風,晚風,“你不該這麼傻的,不該……”帶著我上路,即將面臨的,不是康莊大道,而是荊棘惡途啊。
蕭晚風輕聲笑道:“你不也傻傻地選擇與我亡命天涯?”
他笑得漫不經心,我卻哭得憂心惶惶,“接下來怎麼辦,在劫這次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他手下有那麼多人馬,如今我們勢單力薄,怎麼逃得出去……”
捧起我的臉,拇指順著臉頰抹去不安的眼淚,他的聲音深沉如海,“是我們分開太久了麼悅容,難道你忘記了你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
怎麼能忘,我的丈夫,文武冠冕,天下無雙;滿腹韜略,曠世經綸……我破涕為笑,將心底的不安掩去。是的,我該相信他,這世上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將視線落在我隆起的肚子上,“我……似乎錯過了一件人生大事,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麼?”
我嚶了一聲,環臂勾住他的脖子,大聲道:“晚風,你要做父親了,我們有孩子了!你高不高興啊!”
他重重地吻住我,所有的歡喜不言於表,一個吻代表了所有。
長樂郡主尷尬地輕咳幾聲,我這才意識到她還在一旁,薄面紅了,窘迫地埋首進蕭晚風懷中。
外頭傳來雜沓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長樂郡主掀開馬車垂簾的一角望去,驚道:“好快的速度,楚在劫他追上來了!”
回頭略帶取笑道:“看來你們夫妻團聚的那些恩愛纏綿話兒要稍後再說了,先過了眼前這關吧。”
蕭晚風問:“追來多少人馬?”
長樂郡主道:“約莫上千。”
蕭晚風道:“伊漣,你手下可供使喚的死士還有多少人?”
長樂郡主嘆道:“不多了,僅兩百有餘。”
兩百人對上千人,哪怕那些暗人訓練有素,大雍的御林軍又豈是酒囊飯袋?難怪長樂郡主素來自信的面容也露出了一絲憂慮。
然而,這絲憂慮在看她向蕭晚風時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至死不渝的信任和追隨。
長樂郡主再度笑起,反問:“足夠了麼?”
蕭晚風取來緞帶將披散的雪發在肩側隨意一束,淡笑,“綽綽有餘了。”
在蕭晚風的安排下,那些暗人潛伏在深山密林中,以突襲之法,在行路上撒下棗核釘破其步兵,滾入如意珠亂起鐵騎,在劫所率的追兵陣型隨即大亂。在劫也不虧是個久經世面才思敏捷的聰明人,立即重塑陣型,穩住了局面,然後又兵分三路,再度快速追來。
天蒼蒼,地荒荒。
羊腸古道,黃塵滾滾,馬蹄錚錚,驚起滿山飛禽,鶴唳沖天。
這場你追我趕,不是嬉戲追逐,而是愛恨爭奪,生死較量!
馬車還在疾速賓士,車廂內,蕭晚風斜倚軟榻之上,一手溫柔地擁我入懷,一手廣袖曼飛,從容不迫地下達命令,氣定神閒地佈局殺敵。
蕭晚風每下一道指令,長樂郡主就會以口哨聲傳達給那些暗人,兩人搭配得緊密無間,十分默契。
我雖有點吃味,但也深知眼前境況不是犯小女子心思的時候,也幫忙著在一旁出主意。
蕭晚風最令我敬佩的,一直都是他那深壑般淵博的知識,大海般詭譎難測的謀略,鋼鐵般堅硬不屈的意志,我總是為此讚歎不已,在他看似病弱的身體裡,似乎隱藏著強大的靈魂,以至於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滿著攝人心魄的魅力,就如此刻他所變現出來的氣度和風采,炫目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大雍城外所有高山險地幽徑狹道,他都瞭然於胸,利用崎嶇險峻地理為他所趨,縱橫之法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旁門左道奇門遁甲信手捏來,我伏在他胸口,只聽見他沉著鎮定的聲音透過胸腔悶雷般轟轟鑽進耳膜,聽得眼花繚亂,驚得嘖嘖稱奇。外頭早已兵荒馬亂,攻守之勢漸變。在劫那三路追兵深陷囹圄,如行泥濘沼澤,步步艱辛。
藺雲蓋在前頭駕車,朗聲道:“老夫願與全天下人作對,獨獨不願與晚風你為敵啊!”
蕭晚風笑道:“好友謬論了,你是願與全天下人同流合汙,獨獨不願與在下出淤泥而不染啊!”
藺雲蓋噎住,半響,揶揄道:“你也好不謙虛!”
蕭晚風淡然一笑,“過分謙虛那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