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湖的窗邊,有秋香色的藤蓮子低掛。簾波微漾,一隻手慢慢探出。窗邊的枝頭搖曳,濃郁的綠色被兩根白皙的指尖掐住,而後摘下。
這香,是淺淡的。
顧天熙微微眯起琥珀色的眼眸,將掌中的竹葉湊近細聞。鼻端縈繞著淡香,清冽的,就像是他加諸在那款最新特製香水上的味道,他不希望妹妹的身上飄搖著跟以前相似的甜香。
“少爺,美國的電話。”何沐陽將電話交給顧天熙。
一抖手,先前還被珍愛的託在掌心的竹葉已被無情丟棄,鬱綠的葉隨著顧天熙反轉的手腕飄落風中,悠悠忽忽的掉落在何沐陽的腳前,踐踏而過。
彎轉曲折的長廊,寧靜流淌的流水,橫跨兩段的石橋。月光靜靜的,照著顧天熙唇邊淡淡的微笑,“小璃,怎麼這麼久才來電話?”
突然,他的臉色一變,優雅地闔上電話,揹著光,冷冷地看著何沐陽。“我以為,有些事情我不必交代,你也會做得很好。”
何沐陽並不急於解釋,他只是淡淡地陳述事實,“屬下只是按照小姐事前約定好的方式執行。”
“事前約定?”顧天熙冷冷的想著,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溫柔了。“自從給她自由,她的膽子真是越發的大了。與一堆亂七八糟的合住不說,竟然還想出這種引蛇出洞的法子。她以為自己的命很多麼”
彷彿看穿了顧天熙的憤怒,何沐陽低下頭,他知道答案。有時候,那雙琥珀色眼眸中會閃過一些東西,很暗,很暗,卻常常讓看見的人——膽戰心驚。
顧天熙從相貌而言,其實和他的父親在相貌上他們並不完全相象,但這個微笑——卻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驚人。雖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不同的,但是,究其本質,顧家人天性中獨有的冷漠和自私卻是被很好的繼承下來。
只是,顧天熙習慣了優雅。但是,無論他偽裝的多好,那股從周遭透出的冰冷與黑暗並存的氣息已讓自己看得非常透徹。這個人,這個自己選擇追隨的人——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少爺應該相信小姐有能力處理好這件事情。”何沐陽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畢竟,當年那個有膽量在遭遇綁架後跳窗逃走的小女孩,就算被顧天熙像是溫室的花朵一般豢養著,骨子裡,她始終都是不折不扣的顧家人。
“雖然她的能力有待商榷,但是,她的口才我絕對是相信了。”一雙眸子半睜半閉,顧天熙的表情漸漸變得冷漠,“既然她想先發制人,就隨她玩吧。只要小命還在,大不了就是哭著鼻子跑回來認輸求饒。讓她吃點苦頭也好,從小到大就是太順利了,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副異想天開的模樣。哼,也不知道夜教她的那些功夫還記得多少。”
顧天熙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她怎麼說服你的我不想知道,但是,該派該跟的人一個都不許少。剩下的那些贅言,就沒有說得必要了。”
“是。”何沐陽垂下眼簾,退開兩步,恭身站立。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顧幻璃突然驚醒,她怔怔地看著白色天花板,首先想到卻是自己腦震盪住院的某場鬧劇。
從什麼時候起,醫院不再是她厭煩的所在了。
是因為哥哥守著她直到她醒來,還是因為朋友的關係與照顧;是因為姜先生低沉磁性的語調,還是因為她終於完成了人生中第一部主演的電視劇?
“璃?你醒了?”安東尼奧驚喜地看著她,體貼地從旁邊端起一杯水,“是不是渴了?還是想吃東西?”
“慢著慢著。”顧幻璃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啞然失笑道,“你不會一直都在這裡吧,貌似……”
她低頭看了眼時間,喃喃自語道,“都這麼晚了?壞了,我忘記給哥哥打電話了”顧幻璃心裡一急,連忙坐起身找電話。
只是,等電話撥出去的時候,才想起來怕。可……
怕也沒用了。
聽著哥哥稍顯冰冷的聲音,顧幻璃小聲地道著歉,然而,病房內卻隱隱透出一股極不安定的氣息。
顧幻璃在將電話的同時,也回憶起什麼。她快速地跟顧天熙說晚安,然後拔下手背的針頭,慢條斯理地走到門邊,從玻璃窗看了眼樓道。然後又緩緩踱到窗邊,撩開天藍色窗簾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外面的情形。
“璃?”安東尼奧看著顧幻璃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
“安東,你還記得那個殺手是因為什麼事情被捕的麼?”顧幻璃冰冷的手指輕輕拂過紗簾上的紋路。
“被捕?你是指……”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