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幹,塊塊鮮紅……慘絕!他……他竟幹了這樣的事情?!
慕容曜意識起自己先前做了什麼,一剎那間臉色青白。他搶到她身邊,哆嗦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沒有動靜。驚惶地把她解下來,搖著她,再試,發現還有一丁點兒微弱的氣息……
夏水……好……你別死……我……要你活著!
他鎮靜地站起來,急忙跑去找水。將一把冰涼的水激在她臉上,再運起功力貼在她後心上……她嘴角動了動,卻無濟於事,他搖著她,痛苦歉疚地喚:“夏水……”
她似乎用了最後一點力氣,半開了眼簾,看著他,喉裡喃喃地發出細微幾不可聞的字眼來,她最後凝固了的表情很難過,帶著不甘,帶著痛苦。
“我……曾經……那麼……愛你!”
很多人覺得,慕容曜更為孤桀陰沉了。
他掌了江南的大權以來就精兵肅厲,自此更是投身軍營不斷地去征服擴充,他的狠,他的快,讓江南兵力掃到的地方無人不主動求和臣服。
有人流傳說是和他曾經有過的那個侍妾的死跟他有關。不過流傳的範圍並不廣,一般的人都不會相信。倒是自他府上的那個女人死了之後,他就一直住在軍營裡,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看來也不考慮再有家室。
江南盛大,竟強極一時。
夜晚,有時慕容曜會走到無人的地方,沉默地看著江對岸的燈火。他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或許……他是想將刀兵劍戈,橫掃到北岸去……
“如月,跟我走好不好?”
“到哪兒去?”
“你說呢?”如同流波一樣多情的眼神,“到我家去,做我的妻子,慕容曜的妻子。”
……
那是他無比意氣風發的日子,滿以為上蒼對他如此眷顧,讓他得到此生的摯愛。結果天機算盡,竟是投他入地獄的陷阱。
月滿則虧,水盈則溢。他如今才知命運對誰都一視同仁。
但他不是信命的人,他信的是自己。從那時他只信他自己終要有一日將這乾坤扭轉,將這天地倒翻。霸者天下,憑的是豪驍意氣,為的是天下蒼生。但心底允下小小的藏私,只為將她擒回手中,扣握她身體,羈留她心魂,把一切恩恩怨怨,如數珠般反覆掂個清楚。
如今他可以對得起自己了。伍員戮楚勾踐滅吳皆是二十年。而他,才只用了三個年頭。
他安定了西南,接收了荊楚,剿去了流寇,跨過了長江,眈視著青州。
但是這一晃可以是三個春秋。
江月年年只相似。
江上很靜,有清冷的一彎月,若即若離,很美,卻遙在九霄雲端。
夢魂不到卿家難。
他將拳頭握了又握,臉上的表情糾痛。
月色清冷之下,他緩緩攤開手心,一枚小小的銀色美匙靜躺其中。
她是他的!一定會是,生是,死亦是!
“
秦無聲突然間覺得心口隱隱地痠痛。
這些年她竟經常這樣,沒來由地,心口會一下地痛著,痛得很奇怪,如沉痾糾結,飄忽不可捉摸。
手腕子上的物事,霸道而堅定地跟著她,觸一觸,痠痛堵在心口。她取不下那隻鐲,十八般兵器用盡也無能為力。後來她不想取了,任由這東西時而會牽引著她痛著。她不想給人看見這霸道的禁錮,找了一塊巾帕把它包裹起來,讓它永不見天日。
一晃是三個春秋。
這些年其實發生了很多事。
形如傀儡的舊皇帝突然間在一個閃電雷鳴的夜裡駕崩,哭泣著的新的傀儡在一片山呼聲中維持著龍脈的延續。
天下更是混戰一片,尤其北方的些微安定面臨著極大的風險。
南方慕容曜的崛起迅猛得幾不能正視,一大批陳舊的遺老舉旗歸附,他的營侵過了天塹長江,以閒逸姿勢駐紮著眈視天下。
江北威侯門下,一些才能優異的人突然早逝。
而名動天下的慕容曜將軍近日已經娶妻——
聽到他娶妻的訊息,心裡沒來由地難受,說那是不該的,雖然他曾經——曾經是她的男人,但他們的命數真的是不在一起的,他娶妻,是他順理成章的前路罷了……
但是,但是她就是沒來由地一個勁地想著,一個勁地憂鬱……一整天關在書房裡,對著一些卷帙發呆。
女人的心,偏就是那樣計較……他的妻……本該是她吧?若是她……哪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