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示意他下去。
秦蘇帶著最後一絲殘存了力氣,翻著白眼稍稍側過頭去,求救的意味非常明顯。
管海盛飛快的帶上門,推到外面守住。
藍月仙款不進來,卻是徑自走過去,抬手握住景帝青筋暴起的手腕,眉心微微蹙起道:“皇上,對自己女兒,何必動這麼大的火氣。”
景帝嘴角肌肉又再抽搐了一下,扭頭看到她眼中沉靜幽深的顏色,不知道為什麼,忽而手下力道一鬆,就那麼放了手。
秦蘇的身子失去支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她是緩了片刻才提起一口氣來,捂著脖子一邊流淚一邊劇烈的咳嗽。
景帝的手猶且擎在半空,藍月仙的手指攀著他的手背一點一點的移過去,將他的手指根根扳到掌心裡握住,然後拉下他的衣袖,幫著他收住這個殺機凸現的動作。
景帝木頭人一樣站在原地不動,只就目光陰霾的盯著地面上哭泣不止的秦蘇,慢慢道:“殺了她吧,這樣的廢物留著本來已經無用,何況現在連話都不聽了。”
他這話是說給藍月仙聽的,默然而冷酷,不帶絲毫的感情。
秦蘇心頭劇烈一顫,馬上扭身爬起來,卻是回頭一把抱住藍月仙的大腿,仰頭哭訴道:“貴妃娘娘,姨母,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勸勸父皇讓他放過我吧,我這可全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啊。”
藍月仙靜立不動,臉上表情紋絲微動。
景帝聽了秦蘇的話,偏過頭去看她,目光之中卻無半點質疑的意思。
“這孩子,大約是嚇糊塗了!”藍月仙道,臉上神色一片坦然,“折騰了這麼半天,皇上累了嗎?要不就先歇著吧。”
景帝看她一眼,又移開目光去看了眼跪在藍月仙腳邊聲淚俱下的秦蘇,冷聲道:“宣世昌伯進宮!”
這麼多年,世昌伯藍禮早就告老在家,已經多年不曾進得宮門半步,景帝這個時候傳召於他,究竟意欲何為?
秦蘇心下一顫,兩眼惶然,藍月仙卻泰然處之,沒有半分吃驚的樣子,點點頭對秦蘇道:“本宮要去替皇上傳旨,你這孩子便是先放手吧!”
秦蘇被她這般平和的語氣震得心裡發麻,觸了電一般急忙放開她。
藍月仙腳下款款而動,走到門口重新拉開門,對侍立在門邊的管海盛道:“大總管走一趟世昌伯府吧,就說陛下傳召世昌伯入宮!”
“是!娘娘!”管海盛應道,並不多看殿中眼下的情形一眼,急忙一甩拂塵招呼了小井子快步離開。
藍月仙重新合上門,轉身過去扶了景帝的手引著他在方才的那張椅子上坐下,自己緊挨著他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兩個人都各自沉默不置一詞,景帝閉目養神,藍月仙的眸光始終淡淡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外露。
秦蘇戰戰兢兢的癱坐在前面的地毯上,完全摸不透這兩人當中任何一個的想法,身後有陽光透過窗紙灑在她身上,她唯一能夠聽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心跳聲。
時間在那兩人各自的沉默當中無聲無息的流逝,約莫一個時辰過後外面才是一陣明顯匆忙的腳步聲。
“陛下,娘娘,世昌伯到了!”管海盛推門進來稟報。
藍月仙側目過去看了景帝一眼,景帝緩緩睜開眼,點頭道:“傳!”
管海盛應聲退出,對跟在身後的藍禮點點頭,藍禮一張臉上始終是萬年不變的沉穩表情,舉步跨進來。
殿中跪著滿臉淚痕的秦蘇,主位上並肩坐著景帝和藍月仙。
他的目光自藍月仙面上緩緩掃過,雖然不想承認,但也的確無可否認——
當初一念之差,他確是壓錯寶了!
“老臣參見陛下,姝貴妃娘娘!”藍禮俯身拜下,態度恭謹而莊重,然而緊跟著還不待任何人說話,他便又是一個響頭鄭重其事的磕在地上:“老臣一時糊塗,做下謀害皇嗣此等禍事,其罪當誅,請陛下責罰!”
這般跪伏下去,他以頭觸地便再沒有起身。
上座藍月仙的表情淡淡,秦蘇則是渾身劇烈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旁邊一直老謀深算謀略過人的外公。
“外公——”她幹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的開口,開口之後又有些想笑——
這件事,明明就是藍月仙給她提的醒兒,讓她出頭去做的,藍禮不知道,藍光威不知道,藍淑妃不知道,就連藍玉衡都沒告訴。
那些刺客殺手是藍月仙交代給她的人,她只不過是選好了一個時機把人派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