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她長得也不是特別好看。”
溫皙道:“那有什麼關係,唱曲好聽就是了。”
說話間,官女子嶽清淺已經走到萬春亭臺階下,恭恭敬敬行跪拜大禮道:“婢妾岳氏,給貴妃娘娘請安,給眾位娘娘請安!太子殿下萬福,眾位阿哥萬福!”
溫皙嗯了一聲,眼皮都不抬一下,吹了垂茶盞中的熱氣,“禮數倒還算周全。”
慎嬪語帶不屑之意:“聽說這岳氏原本是溫僖貴妃身邊洗腳的宮女,承乾宮調教出來的奴才,自然是懂禮數一些。”
岳氏聽聞,頓時眼中帶淚,泫然欲泣。
“本宮沒有來遲吧?”亭外枝葉扶蘇之處,佟貴妃擺著貴妃儀仗,從樹叢間小徑施施然而來,後頭跟著一大群宮女太監,還有伊爾木親自扶著。佟貴妃的肚子才剛滿三個月,就迫不及待出來了。
伊爾木快步走到臺階下,急忙扶起淚盈盈若泣淚的嶽清淺,鼓勵道:“不要怕!你歌唱得好,自然有人嫉妒你,你不要往心裡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伊爾木一通話說出來,溫皙心底都發笑了。轉頭看了看慎嬪,鼻子氣得都冒煙了,“嫉妒”?!開什麼玩笑?她會嫉妒一個上不了檯面的賣唱賤婢?!
一眾妃嬪、公主、阿哥,都起身見禮,不過所行之禮不同罷了,溫皙和太子只是點頭問個好,妃位、嬪位、公主行萬福,阿哥則微微彎身,而嬪位一下的就只能蹲身行大禮了,奴才們則直接噗通叩頭。
佟貴妃給溫皙和太子還了禮,又叫其他人免禮,這才走進亭中,“溫僖妹妹有這麼好的樂事,怎麼忘了與姐姐我一同分享呢?”
溫皙嘴角勾起一個精妙的弧度,道:“佟貴妃胎相不穩,自然要好好靜養,本宮怎好打擾?”
佟貴妃臉上紅潤,眉宇流露出幾分驕傲,“我本來也覺得靜養最好,可伊答應說出來散散步,心情舒暢的話,自然對肚子的小阿哥有好處!今日姐妹同樂,怎能少得了本宮?”
伊爾木仰著臉道:“多聽聽音樂,這叫胎教,將來生出來的孩子也會聰明一些!”
溫皙挑眉道:“伊答應的說法倒是新奇!佟貴妃快請入座吧,站得久了,若是累著皇嗣,可不是本宮的過錯了。”
佟貴妃便與溫皙同排而坐,一手覆蓋在小腹上,臉上笑容暖暖。
太子胤礽看了看佟佳氏依舊還平坦的肚腹,臉上有些不愉快,便冷言呵斥岳氏道:“你這個奴才怎麼還不唱?孤都等了這麼久了!”
岳氏面露委屈之色,上頭娘娘們沒吩咐,她哪敢唱呢?急忙福身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聽什麼曲兒?”
太子頤指氣使道:“唱個好聽的就是了,你給皇阿瑪唱過什麼曲子,今兒都唱一遍!”
岳氏垂首道:“那婢妾就唱一首《如夢令》吧。”說著便從跟隨的宮女手中去過月琴,低頭調音。
少卿,清脆悅耳的月琴之音從她的纖纖素手下走出,岳氏輕輕撫弄彈奏,有如絲絲細雨,扣動心絃,岳氏啟開清潤靈動的嗓音唱道:“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她的聲音洞穿雲霄,清冽無華,月琴之音只是一種陪襯,襯得她的聲音如泉水一般淙淙清澈,沒有一絲雜質。
嬪妃們聽聞,眼中驚異之色,那驚異轉瞬化作怨恨,岳氏如此歌喉,難怪讓皇上戀戀不捨!真是個狐媚子!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她的妙音跌宕起伏,漸入佳境,愈發宛轉悠揚,月琴之音也漸漸愈發絲絲柔和,如海妖的歌聲,扣動心扉;又如一尊醇美的梨花白,讓人聞之慾醉。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月琴幾番轉折,終於漸漸歸於停止。
嬪妃、公主、皇子們恍如從夢中醒來,雖然都不喜這個狐媚的岳氏,但都不免為其歌喉驚世駭俗。
“啪啪啪!”伊爾木突然連連擊掌,快步跑出亭子,腳下帶風一般,“你唱得實在太好聽了!”
岳氏模樣恭順,但眉眼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得意之色,躬身道:“這位娘娘過獎了!”
慎嬪突然開口諷刺的:“她算哪門子娘娘,不過區區一個答應罷了!”伊爾木已經過繼給鈕祜祿氏旁支,沒有了顯赫的出身,又是庶出,慎嬪自然不掩飾心中的鄙夷。
伊爾木高高抬著下面,絲毫不以之為辱,自我介紹道:“我是景仁宮的伊答應。”
岳氏急忙福身:“清淺見過答應小主!”
伊爾木笑道:“別客氣,我略長你一二歲,你若不嫌棄,就叫我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