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地過日子,至於這些以來,我……”
他話未完,白青亭卻明白他想說些什麼,見他說不下去了,她直截了當道:
“我不怪你。”
灰布巾愕然,不大敢直視白青亭那雙時而清亮時而幽深地詭異的眼眸。
白青亭走過他,在床榻上坐下,瞧了眼披在榻上的大紅蓋頭,再次道:
“我真不怪你,你心中也不必有什麼愧疚,反正……”
反正什麼,她未再說下去。
引得等待著她說下去的灰布巾急急抬眼看她。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她面上淺淺笑著,眸裡也滿滿是笑意。
可他這般瞧著,卻突然覺得有點冷,一股寒氣不知怎麼地,赫然自腳底往上鑽,一直鑽遍他的全身。
喜堂很喜慶,即便被蒙著蓋頭牽入喜堂的白青亭,也能感受到一室的大紅,與她眼前的大紅蓋頭一般的顏色。
很久以前,她便很喜歡這種顏色。血般的顏色。
喜堂很安靜。沒有敲鑼打鼓,也沒有吹吶起嗩,一切是那樣的寂靜無聲,只聞她自已一步一步踏入喜堂的腳步聲。
她的大紅鞋履本是軟綿無聲。可這會她奇異地聽到了這腳步聲。
大紅蓋頭底下的白青亭慢慢勾起一抹笑。淡淡的。卻極其詭異,甚至有點難以言喻的興奮。
或許根本就沒有聲音,這腳步聲只存在於她的心裡。
這是催命的符。是奪命之聲。
少婦充當著喜娘,她將挽著白青亭的手,慢慢入了喜堂,臉上掛著笑,只是這笑有點不由衷。
入了喜堂之後,她取了一旁的紅綢,將一頭交入白青亭的手中,將另一頭交到早站於喜堂之上的新郎。
斯文男一身大紅喜袍,滿眼喜氣,卻還是那張易了容的臉。
灰布巾就站在斯文男的另一側,他看著斯文男那張假的面容,眼底漸漸浮起不滿。
喜堂上並沒有許多人,相反的,很少,極少。
只有僅僅的四人。
新郎斯文男、新娘白青亭、灰布巾及需扮演多種角色的少婦。
由喜娘的角色,變成儐相的少婦高喊道:
“一拜天地!”
白青亭感到身邊的人慢慢跪了下去,她噙著笑也盈盈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拜完第二拜,白青亭還來不及聽到少婦高喊的第三聲,便聽到一個慌張匆忙闖入的聲音。
她想,這個時候來的人不是來祝福的,便是來砸場子的。
很可惜,此人是來砸場子的。
白青亭不動聲色,她站在原地,細累聽著耳旁的一切聲響。
來人入喜堂的第一句便是高呼著:
“不可以成親!”
這聲音,她聽著耳熟。
再細想,這不是宮櫚的聲音麼?
他怎麼會在這?
不,應該說他怎麼會來?
他怎麼會知曉今日是她與斯文男成親的日子?
難道他也是此次綁架幽禁她的一份子?
白青亭繼而聽到一連串紛雜的腳步聲,這是守在喜堂外兩旁,斯文男的人吧。
在踏入喜堂之際,她便感覺得喜堂門外兩旁的兩批人馬。
這數量光聽這腳步,就知道絕不會少於五六十人。
宮櫚該不會蠢到單槍匹馬地闖來吧?
很快的,又有另一批人進了喜堂,那腳步聲聽著竟是不亞於斯文男的人馬。
幸好宮櫚不是太蠢,還曉得要帶人來助助陣。
可她想,宮櫚是贏不了斯文男的。
少婦於理應當阻攔,她全家的性命尚在斯文男手中,她不得不看斯文男的臉色。
她攔道:“這位公子!你若是前來觀禮的……”
宮櫚大手一揮,讓少婦連退了兩步,再不敢攔於他面前:
“我並非是來觀禮,而是這親不能成!”
這語氣十分堅定,白青亭在心中表示十分欣賞。
接著她又聽到,她自入喜堂便不聞其聲的灰布巾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大……大公子!你切莫亂來!你可知你此舉將會與整個宮家帶來多大的磨難麼!”
大……什麼呢?
白青亭想,灰布巾起先要喊的絕然非是大公子,而是旁的,可惜他竟是及時收住了口,這讓她不得不對呆頭呆腦的灰布巾有了新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