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兩支香,楊元慶的沈宅之行也就完成了使命。
一間靜室內,楊元慶一邊喝著茶,一邊靜靜聽著沈光的調查報告。
“卑職這些天走訪了附近村民,包括那天晚上一些倖存的人,從他們口中可以確認,確實是李豬兒率領亂匪所為,大約四百餘人,坐船而來,不過這裡面也有些蹊蹺之事。”
“繼續說下去。”楊元慶把茶杯放下,他有幾分興趣了。
“主要有兩件蹊蹺之事,一是這些亂匪沒有碰女人,沒有凌辱沈家家眷,而其他被洗劫的大戶卻無一倖免,女人都會被凌辱,這有點奇怪;其次是他們呆的時間不長,雖然搶走了不少財物,但沈家的地庫卻沒有被挖掘,他們明明有時間挖掘,卻匆匆走了,而其他大戶都是掘地三尺,給卑職的感覺,他們劫財似乎只是一個掩護,殺人才是目的,連孩子都殺了,這在別的大戶中沒有發生,而且在此之前,李豬兒都是劫財不滅門,自從發生了沈家滅門案後,才連續發生了七起滅門案,卑職猜測,其他滅門案只是為了掩蓋沈家的真相。”
楊元慶點了點頭,他從嬸孃那裡聽到這個訊息時,直覺便告訴他有點不合情理,滅門都是有極深的仇恨才會這樣幹,一般劫財頂多殺幾個主要人物,所以沈家被亂匪滅門,而且女眷居然沒有被侮辱,這裡面確實不合常理。
“李豬兒和沈家有仇嗎?”
“沒有仇,李豬兒從前跟沈法興來過兩次沈府,都受到了沈家熱情的款待,應該沒有私仇才對。”
此時楊元慶覺得李豬兒的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分贓不均,搞不好是被殺人滅口。
“有沒有找到李豬兒的心腹?”楊元慶又問道。
“回稟殿下,倒是找到一人,就在南面三十里外的蔣墩,有個叫蔣八郎的男子,他是沈法興的親兵,剛開始他堅決不承認參與了沈家滅門案,後來從他家中搜出沈家的財物,他才承認參加了這件事。”
“那他怎麼說?”
“他說剛開始有弟兄建議洗劫沈家時,李豬兒否決了這個建議,就是因為沈家和側妃有關係,李豬兒害怕隋朝不饒他,不過就在滅門那天下午,李豬兒忽然把眾人召集起來,說要對沈家下手,這個蔣八郎就懷疑,是有人和李豬兒接觸過了。”
楊元慶點點頭,任何事情都會有蛛絲馬跡,只要肯去挖掘,多少都會有收穫,那個吳郡太守看來是不想惹事上身,才做一本糊塗帳。
“是什麼人和李豬兒接觸過,蔣八郎知道嗎?或者說他能猜測到什麼端倪?”
沈興嘆息一聲,臉上露出沮喪之sè,“卑職也反覆追問他,甚至嚴刑逼供,他確實不知,而且李豬兒前前後後確實接了幾票生意,都是他獨來獨往,沒有任何隨從,甚至他去哪裡談生意都不知道,李豬兒一死,這件事誰也不知道了,包括李豬兒的一個女人,也一併被殺了,找到這些心腹親兵,也沒有線索,這件事如果是有人委託,那麼這個委託人做得非常隱秘,沒有一點漏洞,蔣八郎懷疑,可能連李豬兒都不知道真正委託他的人是誰?”
楊元慶背手走了幾步,雖然他對這個案子很有興趣,但關鍵是,他沒有時間在江南繼續呆下去了,荊襄那邊的戰役已經迫在眉睫。
而且他也沒有jing力去追查沈家滅門這件事小事,連吳郡太守都沒有時間考慮這件事,更何況他楊元慶。
想到這,楊元慶便吩咐道:“你再呆三天,如果三天內查得出,就查下去,如果查不出,就直接去江寧上任。”
沈光被任命為江南東道總管,整編三萬降軍鎮守江南,他也沒有時間和jing力來過問沈家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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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高麗鼙鼓初響起 第二十八章 遷都試探
夕陽西下,紫紅sè的晚霞灑在太極宮金黃sè的穹頂之上,琉璃瓦上閃爍著一種瑰麗的光芒,彷彿在預示著一個帝國的最後輝煌。
御書房裡很安靜,窗簾已經拉上大半,晚霞從窗縫裡shè入,將整個東牆染成了紫sè。
李淵坐在御案後,彷彿老僧入定一般,也不知道他這樣坐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半個時辰?
他是被一個訊息擊倒了,在他御案上放著從襄陽送來的一條鷹信,細長的紙條上是李孝恭的親筆書信,就短短的一行字,‘李密已被隋軍剿滅,楊元慶在江南。’
這個訊息從徹底使李淵南北分治的夢想破滅了,從長安城破之時起,他便考慮遷都南方,巴蜀或者襄陽,和隋朝實施南北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