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聽說娘中午不回來,高興得向元慶偷偷眨眼,元慶連忙把五吊錢遞給沈秋娘,“嬸孃,這是這個月的月錢。”
“嗯!你放進櫃子裡,我要趕時間。”
沈秋娘急著要去交書,又叮囑他們兩人幾句,便匆匆走了。
見母親一走,妞妞立刻眉開眼笑道:“元慶哥哥,你不是說有時間會教我射箭嗎?今天正好有時間,我們出去練習射箭。”
元慶撓撓頭說:“恐怕今天我沒時間,聽說有族祭?”
“你不是最討厭祭祀嗎?反正他們也不注意你,不參加也沒關係。”
妞妞話音剛落,劉二叔便笑呵呵出現在院門口,“元慶,幫我去掛燈籠吧!我一個人有點吃力。”
劉二叔就是元慶初進楊府時那個老管家,其實是長得老相,他才四十餘歲,他是楊府的四管家,這些年他和妻子劉二嬸一直對元慶都很關照。
“好!”
元慶答應一聲,便跟劉二叔走了。
妞妞見元慶不肯陪自己去射箭,她撅起嘴滿臉不高興,半晌,她一跺腳,“你不陪我,我自己去。”
。。。。。。。
正門口,劉二叔和元慶正在安裝燈籠,新年期間,大門口已經裝了四個大紅燈籠,但今天有族祭,按照楊府的規矩,必須安裝十八個紅燈籠,燈籠頗大,每一盞燈籠都彷彿一隻磨盤大小。
劉二叔扶著木梯,元慶站在梯子頂上,將一盞盞燈籠掛上鐵鉤。
“注意!右面鉤子有點松,得小心了。”劉二叔在下面提醒。
‘咳咳!’
大門內有人咳嗽兩聲,走出兩名年少公子,兩人相貌有些相似,都長得面如冠玉,神采飛揚,他們便是楊玄感的兩個嫡子,長子楊峻,今年十三歲,在京城國子學讀書,次子楊嶸,十一歲,跟隨父母在宋州讀書,準備明年滿十二歲後也進國子學。
今天是正月初三,兩兄弟各得十吊錢的賞錢,打算出去買書。
兩兄弟都身著錦袍,頭戴金冠,丰神俊朗,儀表不俗,尤其楊峻是嫡長孫,深得祖父楊素的喜愛。
元慶雖然也受楊素器重,但這種器重和楊素對楊峻的喜愛不太一樣,對元慶的器重是一種偶發現象,沒有系統性,主要受到楊素情緒的支配,楊素情緒好時,會非常重視無晉,情緒不好時,則會將他拋之腦後。
而楊峻則不同,他是嫡長孫,是楊素的第三代法定繼承者,楊素至始至終都在關注他,給他最好的教育,從他五歲起,便請名師培養他,現在他師從國子學大儒王隆,已是滿腹經綸,深得楊素寵愛。
或許是受母親鄭氏的影響,兩兄弟對元慶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都不太喜歡,楊峻知書達理,還不表露於顏面,但楊嶸對元慶的鄙視,根本就掩飾不住。
楊嶸瞥梯子上的元慶一眼,撇撇嘴對兄長道:“大哥,我發現有些人天生就賤,心甘情願去做下人之事,難怪別人瞧不起他。”
楊峻哼了一聲,“二弟,下午還有族祭,我們得快去快回。”
元慶在他們頭頂上裝燈,他對楊嶸的譏諷就當沒有聽見,他對這兩兄弟沒有好印象,平時既不往來,也不理睬,如果是從前楊嶸譏諷他,他肯定會反唇相譏,罵誰在放屁?
但自從練武后,他的剋制能力已經大大加強,對這種族人的譏諷已是處驚不亂,只要不觸犯到他的底線,他都會心中淡然,一笑了之。
旁邊劉四管家卻暗暗讚賞元慶有涵養,他是看著元慶長大,知道他小時候是惹不得的人,性子剛烈,從前誰敢這麼辱罵他,他早就棍棒打過去,但現在他卻能一笑了之,他知道這孩子不是軟弱,而長大有出息了。
相比之下,楊氏兄弟雖然讀很多書,卻沒有元慶這種心胸。
劉四管家笑了笑,給兩兄弟打個招呼,“大公子,二公子,你們出去啊!”
楊嶸傲慢地一抬頭,不理睬他,楊峻稍好一點,向他點點頭,表示回應。
就在這時,一輛鑲有銀絲的馬車飛馳而來,周圍賓士著十幾名楊府騎衛,馬車嘎地一聲,停在府門臺階前。
楊嶸臉色一變,驚恐道:“是祖母來了!”
元慶在梯子站得高,他早就認出那輛馬車,那是楊府主母賀若雲孃的馬車,也就是楊素的妻子。
賀若雲娘是上柱國賀若弼之妹,開皇五年,楊素前妻鄭氏因病去世,而賀若雲娘才二十九歲,正寡居在家,由獨孤皇后牽線,賀若雲娘再嫁給楊素為續絃,進入楊府至今已有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