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彈了彈身上的白色長袍,露出一絲親和的笑容,勸道:“趙閒兄,一首詩不過寥寥幾字,絕不會耽擱兄臺半點工夫,還請兄臺抬筆,滿足眾人這番心願。”
柳飛月他爹是常州知府,若在他爹管轄的地盤上出現才華橫溢的年輕人,對日後考核功績定然有好處,而且兵部尚書沈凌山也在場,沈凌山只要回京在聖上面前提上一句,他爹加官進爵還不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他熱心的把趙閒攔了下來,希望趙閒真有的才學,為他爹長長臉。
“好小子!”趙閒胸中急怒交加,外面的呼聲很急切,他不敢再多做糾纏,只得回頭走到場中,抬筆在紙上唰唰唰飛速寫了起來。
數百人都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毛筆與紙張摩擦發出細微的‘哧哧’聲,眾才子和沈凌山等人皆是探頭,伸長脖子看著,卻因為角度問題一無所獲,倒是二樓的眾多小姐夫人,美眸微亮看著場中揮文舞墨的趙閒,小聲討論著什麼。
那個被稱作‘青奴夫人’的美婦人,卻沒有看那桌案,精緻的眸子反而在趙閒的健碩的身材上游移,還微微探首瞄了瞄趙閒領子處裸露出的寬大胸膛,咬著下唇不知再想些什麼。
稍許,做工精良的狼毫筆被扔到地上滾出一道墨跡,趙閒冷哼著猛的一甩袖子,轟開眾人急步而去。
柳飛月宋書懷頗為好奇,忙上前觀摩,可看清紙上的字後,卻齊齊鎮住,二人望著紙張說不出話來,稍許,他們對視一眼,皆是點頭一嘆,目中帶著許些欽佩之色。
宋書懷回頭看了看趙閒離去的方向,嘆道:“好詩,好字,好傲的一人,此次文會,恐怕無人能出其右,因事提前離場,當真遺憾。”柳風月點了點頭沒有否認,看著宣紙沉默不語。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譁然,臉上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趙閒究竟寫了什麼,竟然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宋書懷做出這番評價?
柳知府笑的跟朵花一樣,一副‘真給我長臉’的表情,經過宋書懷這番話,趙閒今天肯定出名了,趙閒是他治下的人,江南四大才子加上趙閒一共五個人,有三個出在他常州,還有一個是他兒子,日後和同僚攀談起來,那是倍兒有面子。
柳知府正想發表幾句感想,卻看到眾位才子,都圍著趙閒那副字爭論不休,面紅耳熱的討論著什麼,柳知府不禁奇怪,和幾位夫子一起在上面探頭探腦,想看看趙閒寫的什麼。
沈凌山的好奇心最重,沒讓手下把那副字呈上來,而是腳尖輕點地面,親自騰身來到場中,眾人立刻退到兩邊,沈凌山入眼,便看到龍飛鳳舞的幾行大字:
金戈鐵馬震邊關,守域攻城血浸衫。舊賦新詞輪換作,誰憐白骨亂蒿邊?
一群蛀蟲!
“誰憐白骨亂蒿邊?”沈凌山猛的頓住身體,修長的手指微微抖動,看著這副筆鋒強勁的字,久久沉默不語,或者說是無言以對,他總算明白,宋書懷為何會做出這番評價,眾人為何會爭論不休。
大梁尚文的習氣甚濃,尤以江南為重,才子仕女,無不以文采出眾為榮,以吟詩作對為雅。放在太平盛世的時候,這些都沒有錯,可是在如此國難當頭,北齊年年入侵邊關,金陵城外天天有人戰死,大梁形勢已經岌岌可危,他們卻還依然故我吟風弄月,為了一點名氣冷嘲熱諷,這些人,難道就是大梁培養出來的的國之俊才?若真是,那大梁還有何前途可言?
趙閒用‘蛀蟲’形容在場的才子名家,一點也不過分,他蔑視所有的讀書人,確實很傲,可卻傲的讓人無法反駁,至少沈凌山無法反駁,或許趙閒這首詩,就是是寫給他看的,寫給他一個將軍看的,寫給他這個大梁朝廷的重臣看的。
柳知府也湊到書案前看了一眼,燦爛的笑容立刻就僵了下來,翻書似的轉換成悲痛之色,失望的看著眾才子,搖頭道:“會做幾首爛詩有什麼用?能治的了國嗎?能安的了大梁嗎?能救萬民與水火嗎?哼!國之不幸啊,若人人都有趙閒公子這番覺悟,國家何愁不興?天下何愁不能一統?”說完他偷偷瞟了沈凌山一眼,觀察沈凌山的反應,沈凌山卻沒理他。
“此子,非庸人也。”沈凌山沉默良久,半晌後長嘆一聲,抬抬手讓阿祥把這副字收起來,掃了掃場中爭論不休的才子們,發出一聲苦笑,被阿福攙扶著離開了書院。
柳知府見此,便知道此次文會提前結束了,他輕咳一聲壓下眾人的議論,朗聲道:“經本官與眾位夫子商議,此處文會魁首,由趙閒摘得,各位可有意見?”
“嗡…”這是眾人的回答,眼中不服卻無人作聲,他們根本沒資格提意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