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墨面色凝重,看著沉默鋪天蓋地的星火,他目光微微閃了一下,瞟了瞟正準備離去的趙閒,突然開口道:“趙都統,你等等。”昨天輔國堂的兩個所謂的高手,卻連趙閒傷都沒傷到反而自己瘸了一條腿,寧墨被氣的夠嗆,現在北齊正好來犯,他突然有了主意。
趙閒聞言一頓,忙回身道:“大人有何指示?”
嶽季恆也停下身子,奇怪的瞟了寧墨一眼,這種時候不準備迎戰,還想幹什麼?
寧墨面色凝重的看著軍營中急匆匆集結的軍士,人數根本不齊,估計只有三千餘人,他便道:“趙都統,現在戰況緊急,恐怕容不得半點耽擱,你馬上把黑虎營的軍士調出來,隨嶽將軍出城迎戰。”
什麼?你腦子沒毛病吧?趙閒大驚失色,他黑虎營裡面的人都是待罪之身,就算放假也不能隨便出去的,所以現在四五百人都呆在營中吃年夜飯。
這些人平時挨餓受凍缺乏訓練,年齡參差不齊,除了燒火做飯啥都沒幹過,讓他們出城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趙閒心中氣急,臉上卻不能露出不滿,而是抱拳道:“大人,賊酋犯我邊界,定然有備而來,當下軍中將士大未歸,僅嶽將軍和卑職的兵馬,出城迎戰必然無法阻擋,金陵城高牆,我們完全可以依城而守,等待援軍。”
寧墨冷哼了一聲,指著城外越來越近的火光,含憤道:“北齊賊子犯邊,勢必擄獲百姓隨行打頭陣,讓百姓來架設雲梯攻城,我等如何去守?那可都是大梁的子民哪,難道要讓我的擔當著屠殺鄉親的罪名?”
第八十五章 出陣
趙閒瞬時語塞,轉頭看向遠處,藉著火光果然看到在一隊銀色亮甲的騎兵前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平民裝扮,扛著長梯,推著怪模怪樣的東西,四面以木頭交叉架起,高約五丈,最上面是一個平臺,下邊是一個更大的四方形平臺,側面露出兩排木軲轆,前邊懸掛著整張的牛皮,看不清裡面,隱隱約約看到後面的刀盾兵,那怪東西晃晃悠悠地自已向前走,看樣子是用來登城的。
這群畜生!趙閒心中氣急,可一旦破了城,就不是死幾個鄉親那麼簡單了,他只能道:“大人,如果被戰車靠近城頭,憑我們這些人根本無法守城,這時使不得婦人之仁。”
此話一出,嶽季恆都吃驚的等了趙閒一眼,這話的意思是不顧那些百姓的性命,這也太狠了點吧!不過他也沒說什麼,畢竟那些百姓大部分都是城外的農戶,每年打仗北齊就給發銀子讓他們來攻城,其中一些貪財的自然就樂呵呵的跑到前面當了人肉盾牌,事後追查起來有說是被人拿刀架脖子逼的。
嶽季恆特別想弄死他們,可根本不敢下手。若是不顧那些平民一通亂打,史書怕是要從此記下他的汙名,千秋萬代都要受人唾罵了,他豈肯承受這樣的罪名?況且若是為監軍知道,彈劾於朝堂之上,就算今日逃過北齊的屠刀,恐怕皇上也會降罪的。
“荒唐!”寧墨本來藉機除掉趙閒裝作生氣,現在真的氣的青筋暴跳,指著趙閒道:“望你還是受聖人教誨的讀書人,我等身為軍中將士,豈可傷害自已的百姓?若是那般,與城外的北齊的亂臣賊子有何區別?若再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休怪老夫軍法處置,所有弓箭手準備,射殺那些靠近的敵軍將領,莫要傷到了百姓。”
大梁自喻正統,又尊崇文人,根本不可能也不敢動手傷害外面的百姓,那樣一做雖然守住了這一城,卻要丟大梁一國的民心。北齊本就被讀書人罵作造反的亂臣賊子,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他們可以當真小人,大梁卻不能當偽君子,因為大梁的天下是讀書人撐起來的,若愧對百姓誰還會去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趙閒聞言一陣氣悶,那些無辜的百姓是人,這些為國盡忠的將士就不是人了嗎?他總算明白沈凌山為何明知不敵還要出城迎戰,都是被這些自喻愛國愛民的讀書人逼的,沈凌山拼的只剩八百人不退一步硬打跑了敵軍,那番場景是何等的悲壯。
“卑職遵命。”趙閒深吸了幾口氣,便回身往黑虎營奔去,走入大門,門口四盞紅燈籠在風雪中輕輕地搖曳著,此時雪下得更密了,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天地一片茫茫。
趙閒看著滿院子在冰天雪地走動的人,用鞭子在地上抽了一下發出一聲爆響,高聲道:“所有人集合,配戴刀槍鎧甲,隨我出城迎戰敵軍。”
“啊!”全場所有人都驚慌的抬起頭,反應過來後皆是臉上失色跪在地上,求饒道:“大人,饒了我等吧…”他們可從未上過戰場,讓他們出去不是送死嘛。
胡一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