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桑瑪自願向權威低頭。
康熙帝啊……
乾清宮在新帝正式登基之後顯得更加清冷。可先朝的舊人們如果繼續呆在這裡,會喘不過氣來,因為記憶實在太多、太深刻。
“龍佳侍衛,皇上現在的起居跟理政都在養心殿呢。”
聶公公本來就是奉命領了這位男裝、剽悍卻漂亮的女人到乾清宮“踩踩”。呃,可是,什麼叫“踩踩”呢?皇上說的話如今真的是越發地深奧難懂了。
桑瑪拍拍繡工精緻的馬蹄袖——這衣服是聶公公專門帶來給她的,當然最值錢的還是一塊進出養心殿的牌牌,只不過別的人即使拿了這牌牌也進不來便是。
……
嗯,這宮廷雖然換了主人,但嚴謹端莊的格局擺設還是未變,甚至空氣中仍然是多少年前她印象中的肅然。
她熱愛木頭跟的靴子勝過納底的布鞋。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靴能令她有種行走在封建清朝的自信,而其他的花式鞋只是搭配衣服穿穿,平時很少碰。
靴跟踩在宮廷的御道上——也就是每天打掃地乾淨些,不是優雅的蘇州拼花鵝卵石徑,更不可能是堅固的水泥乃至華美的大理石——跟其他專門“伺候”皇帝一個人的太監侍衛不同的是,她的步子略大而規律,每一步的間距與頻率都是曾經多年的軍旅生涯而養成的習慣。即使現在的她,急訓個兩天也能立刻去參加閱兵式……算了,她早就將大清朝當做自己的人生,那個動亂悽慘的年代與現在的安穩和平實在作無法比較!
……咦?是玻璃窗?窗外是一齊整的青石地和一株株的景觀梅樹。雖然不及她的玫瑰園漂亮,可也還過得去。
嗯,跳過紋案老式的青花瓷和據說很值錢的字畫,還有落地雕刻時鐘,景泰藍……不、是琺琅花瓶,翡翠鑲鑽的不知什麼用途的壺……唉,要是再加上一套皇家銀咖啡具多好!至少也來一套有著花柄的大麗菊奶茶杯,或是小小的土耳其式的彩色雕刻玻璃紅茶杯……
“還喜歡這裡嗎?”
她高興地回頭,卻在見到某人留著的老土鬍子時微微皺眉。
怎麼了?他挑起半邊濃眉詢問,邊讓兩名跟了十幾年的太監退下。
“鬍子!討厭。”
“……”他怔愣了會才笑出聲。天哪!關在宮廷中的一個多月以來,惟有今天、此刻他才有愉快的情緒!“大喪期間怎麼顧得上打理門面。”
“哦,那就快剃掉,免得我手癢了,在老虎嘴上拔毛。”
“呵呵呵——”如果其他人這樣講話就是不敬。她嘛……再看看囉!
也不知是誰先伸出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都很想念對方!
至於其他的,不管是政治還是什麼……都放到將來再說吧!
就在十六阿哥也成了親王,錢財多勢力強、也總算給亦珊掙來個側福晉的位子的時候——也不乏籠絡同樣受器重的方家之意——當了幾個月皇帝的他問起穆錚。
“知道穆錚在哪兒嗎?”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知道他四天前在哪裡。”
“……我以為你會幫我下手。”
“大概是我年紀大了,心也軟了不少。何況他很像我過去一個戰友,叫老馬;有好幾回都是他出手救我一條命。”
“我記得,你說過一個特別厲害的細作。”
細作……是了。“是啊!我一回替他打探敵人的軍情,結果差點因為半路上打抱不平,把自己和同伴的命都搭上。從此之後我就不幹細作一行,就怕剋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壞了大局。”
拉里拉雜了一堆舊聞,他沉默了會。“可我就欣賞你的性子,怎麼辦呢?!”
她立即換上一副可笑的鬼臉,“是不是還有我這張麵皮?”
“哈哈!”繁重的公務之餘,能見上她一面、說說旁人決計不敢說的笑話,幾乎成了他唯一的快樂來源。這樣的她,怎麼捨得放開啊……
“為什麼不願意冊封?有了封號,你的將來會有保障。”
“皇上,啥叫冊封哪?”她眯起眼,“就是您吃晚飯的時候點菜時用的那種玩意兒?”
這話說得極端不敬,但他早已習慣,習慣到她不這樣講才覺得奇怪。
“就跟你現在身上的這身官服一樣,我朝男女臣子都有品級職務。”雖然她穿這官服極之令人不舒服。不過她似乎一穿上就神采飛揚得……可笑!
“那女臣子平時幹嗎呢?總不至於派了太監宮女的四處打聽,或是跑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