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我與大哥飽飽地吃了一頓巫山烤泥鰍,因為路程耽擱太久,怕家人擔心,準備連夜趕路。幸運的是在夜幕前到達了落水村。這裡民風樸實,全村只有一家客棧名為“天河”。
有風乍起、道路十分昏暗,天氣不好,繁星都躲到漆黑的畫布後面去了。客棧的小二熱情地迎了過來,已經是半夜,天河竟然還未打烊,著實讓我意外,像是知道我們會來似的。大哥面露疲倦,這幾日又是照顧我,又是……我臉上一熱,總之都耗幹了彼此的體力。
“客官,可是要兩間上房?”我剛要點頭,大哥卻道:“一間。”
小二面上愣了片刻,隨即咧嘴笑道:“小的這就去準備。還有熱水,可是要吃些什麼?”
我搖搖頭,隨著大哥走入內房。心中卻不禁湧上一股疑惑,我與大哥給生人的印象應該更近似於夫妻吧,怎麼此人卻好像十分詫異我們會住同一間似的。
“念玉,再要些吃的嗎?”
“不要。妹妹覺得此客棧不太安生,早睡明日一早就走為好……”
他表情柔和,閃過一抹笑容,道:“嗯……”柔和的聲音透著一抹沙啞,我想起自己在邀人共眠,覺得十分不好意思。燭火的火苗無規則的跳動著,燃燒起心底莫名的情愫,越來越濃……
我穿著白色布衣與大哥躺在床上,幾日的放肆生活浮現在眼前,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動。再過幾日,當我們回到繁華的鬧市之中,又該如何相處。即使我心裡明白,他與我並非血濃於水的親兄妹,但他是不清楚的,所以才會壓抑自己的情感,才會有新年前的隔閡。如今我們都邁過了這個坎,但是否敢面對天下人的眼光?光父親那關,我們又要怎麼過去?我是受了十四年指指點點的人,但大哥不同,如果此事外傳,市井之中多怕是繪聲繪色地描繪成我霸王硬上弓吧。兩個固定了十多年的角色,如果想轉變,絕非想象中容易。
“妹妹怎麼還不睡……”粗糙的手掌按上了我的額頭,他的聲音多了份動容……
我轉過頭,燭火已滅,只能趁著月光凝視著這張分外成熟的臉龐,幸福地笑著:“大哥不是也沒睡……”
“嗯,你睡,我看著你……”他的藍眸柔柔的,彷彿一閉眼,眼前的景象就會消失。
我的心頭湧上淡淡的憂傷,小聲道:“大哥可是怕以後……”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手掌的力度嚇到,他緊緊地攥住了我的小手,平靜道:“睡吧。以後一切有我……”以後一切有他。我眼中不禁升起一層溼潤的薄霧,14年了,即使有父親的溺愛和母親的保護,我也一直在那個四角天空中活得小心翼翼,因為一張臉和特別的身份,始終無法自由出入。所以我乖巧,柔順,裝可愛,把更多的時間花在瞭解這個世界上,努力去習字、練琴、研究地理。冥府很大,但有誰會去追隨一個女子?所有的勢力不外乎在大哥二哥身邊徘徊,我只能等自己長大,變得有話語權,慢慢地開發出自己的退路。如今,大哥又給了我一個肩膀,我是否應該選擇去相信,然後放任自己的情感……
“念玉,我們是至親,也是至愛。你只要記得,這一生除了玉兒之外,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走入我的心了,所以莫要拿自己去她人去比,這與外貌無關,而我也不會拿玉兒去比什麼……”我點點頭,感動與他知道我心底的自卑。
“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得我的話。對於我冥念塵來說,誰都可以犧牲,除了你,冥念玉,你明白嗎?……”他的眼神分外地認真,認真得我有些發慌,以至於多年後當我明白那個“誰都可以犧牲”意味著什麼之時,才體會到何謂捨得。有舍有得,我們都要為自己的得到付出些什麼。只不過他雖然選擇的是我,卻放棄了我無法失去的人。愛和恨之間的抉擇,讓我舉步維艱……
刺客(下)
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還未待我想清楚他話的含義,幾個身影突然破窗而入。刀光劍影,慌亂之間,一枚銀鏢從右側飛來,大哥左手卷被擋住我,右手不知何時掉落出臂上隱藏的鋼盾。“叮噹”,鏢被彈到地上,入土三尺,我心中暗驚,發暗器之人出手狠絕,顯然有滅口之心。
“念玉,抓緊我……”我知道自己沒有武功,此刻也不想做無辜冤魂,便毫不扭捏推卸地牢牢地抱住他的腰間,隨著他虛晃的動作向門外移動。來人見始攻不破,從最初的三四名逐漸增加,這絕對不是一次偶然的遇襲,只是為何?除了我與大哥之外還有誰知道我們要走此路,況且,又有誰知道我們的身份?心口一陣疼痛,我拒絕去懷疑大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