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眼前奮不顧身地擋在我面前的是大哥,對嗎?但是黑衣人的目標卻明顯不是他。
僵持了大約半個時辰,我們被堵到牆角,不遠處便是窗戶。大哥堅決地擋在我的前面形成一道堅固的堡壘,但人非草木,更非鐵壁,他已經顯出疲倦之態。黑衣人不停地倒下,也不停地增加,不過此時都是從正門湧入。以大哥未雨綢繆的心性,一路上不可能不安排妥當。起初我曾想過客棧中或許有大哥的護衛,但現在卻不得不自問,到底是大哥大意了,還是其中哪個環節失控……
“念玉!”他見我撿起死者佩刀,失聲叫道。
我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撫道:“放心。先拿著,總要防身……”
他沒有言語,深邃的眼眸盪漾著我不清楚的情緒,像是內疚,又像是感動,輕聲說:“三妹,只要大哥在一日,便不會讓你受苦一分……”
我點點頭,溼了眼眶,不管這批刺客的背後到底是誰,我只知道,大哥生的前提是要我生,對於一個女子而言,這已經足夠。
我攥緊了手中的大刀,前世的我不是沒有殺過人,但用槍和用刀有著本質的區別,前者不需蠻力,要的是準頭,一槍斃命,而後者卻需要力量和勇氣,呈現在眼前的是生命凋零的過程,幾刀砍不死的強人也不是不存在的。
我拽拽大哥的衣角,向窗外使眼色,他立即心領神會,瞬間又猶豫了,因為如果從視窗逃跑,必須由他帶我,除了他懂得輕功外還要試探外面是否暗藏玄機,不過屋內就變成我來掩護了,所以他不能立即決斷。我使勁捏了捏他的手心,小聲說:“唯今只能大膽一試,對方並不真攻卻採用人海戰術,就是想拖到大哥體力不支,所以,此刻必須果斷抉擇。”我微笑著,儘量讓他輕鬆,未說出口的是,明明我們勢單力薄,為何對方卻採用拖延戰術,而不是狠攻大哥?
大哥眉頭緊皺,瑪瑙般的藍眸深不見底,腿下已經開始移動。或輕或緩,逐漸加快腳步,突然,提升氣息若流星般劃過角落。身子輕飄,不知是誰在關鍵時候抓住了我的腳踝,我心中一狠,提起大刀,斬了下去,血花回濺,一隻斷臂彈出窗戶,隨著我們一同落到地面。那一刻,我的心情異常的平靜,淡定自若地衝著大哥淺笑道:“總算衝出來了。”沒有解釋,沒有失聲的哭鬧,沒有見到死亡的恐懼。我的女孩家情懷只在愛人之前展現,我的好也只放在親近的人身上。
大哥詫異的神情一閃而過,嘴角上揚,是絕美的笑容:“三妹,總是讓大哥驚豔……”
我臉色微紅,輕摸著這張平凡的容顏,心中暗道,哪裡有驚,哪裡會豔,不過是個不想死的俗人罷了。不過此刻還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已有刺客從上面追來,大哥拉起我上馬,向小道飛馳而去。
我們穿梭在陰森的樹林中,月光淡淡地撒了下來,落在四周,彷彿枯樹都染上了生命,如同鬼魅。寒風襲來,大哥從後面擋住,幾支羽箭從身邊掠過,偏得太遠,更像是訊號。果然,正在我躊躇之際,前面的道路亮了起來,樹上凜然站著無數人影。駿馬一聲悽慘的長鳴,跪倒在地,大哥滾了下去,我因為太輕被甩向反方向,瞬時,無數支羽箭向我襲來,胡亂地揮刀躲過一些,但依舊敵不過對方的數量。無奈之中,我閉上眼,心中雖不甘卻也再無良策,只能聽天由命。過了片刻,沒有疼痛,沒有預期的殺戮,睜開眼,身上被濺的滿是未乾的血跡,躺在前面的竟是那個喜歡看天空的男子。
“大哥……”我失聲嚷道,無法忍受的痛苦遍佈全身,他身上的五隻羽箭彷彿紮在我的心上,很疼,很疼。周圍的夜色靜得嚇人,刺客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處,舉著火把的馬隊飛馳而來……我抱著他,卻沒有眼淚,他的面容是那麼的蒼白,剛毅的唇角沒有一絲血色。
紅衣馬隊的首領跳下坐騎,一把奪過我懷中的大哥,我面上詫異,卻聽他解釋道:“公主受驚了,容屬下先醫治念塵殿下的傷事……”我點點頭,卻捨不得放開大哥的手……
“曼將軍,冥國暗僕也到了……”
暗僕?我抬頭,迎面走來的又是一仗馬隊,他們身著深藍色便服,為首馬上的竟然是綠娥,那張清秀的容顏上滿是擔憂。我心中一動,如果暗僕是爹命令保護我的,也應該隨的官道,如今怎麼會在這裡?莫非是官道也出事了……只是為何我跟著哥哥們,爹還要派人暗中尾隨,而綠娥又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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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在上房治傷,我沉著臉坐在大堂上,熱情的小二憑空消失了,彷彿不曾存在過。見我不語,綠娥也只是耷拉著腦袋,不敢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