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該做的申請文書都遞交了上去,把該辦的手續都辦好,卻得到一個叫他很不爽的訊息:第一次參加此次鄉試者,須得有兩位老廩生做保薦人方可。
胤禛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劍眉緊鎖,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面,思索著對策:他現在只認得家裡的人,有時偶爾會在路上遇見身體原主薛蟠的狗肉朋友,他也只是拱拱手便罷,沒有和什麼人打過交道,這下子突然要找保薦人,還必須是老廩生,可叫他往哪裡去找!
無奈之下,胤禛中午便在飯桌上和母親說了此事。相較寶釵的淡然處之,薛王氏卻是聲音都激動得打顫:“蟠兒,娘沒聽錯吧?你真要去參加童生試?”
也難怪薛王氏吃驚,身體原主薛蟠從小頑劣異常,不光自己不讀書,還對讀書人嗤之以鼻,曾經大放厥詞說:“讀什麼勞什子的書啊?老子的時間要是都拿去讀書去了,這麼大一份家財怎麼有空兒去花啊?”叫當時還在世的薛公聽見就是一頓好打,薛蟠被打得皮開肉綻,事後卻還嘴硬說:“窮酸才會去讀書考功名。家裡沒後臺,考上舉人又如何?還不是隻有去做個窮官兒,照樣當窮酸。大爺我有的是錢,就去花點錢買個官兒來當,一樣地神氣,還不費力氣呢!”氣得薛公一個勁兒捶胸口說:“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胤禛臉上略略有些發訕,端起蓋碗喝了一口茶掩飾一下面色,才說:“嗯——還要麻煩娘費心,給我找兩個老廩生做保薦人。”
薛王氏連忙答應說:“好好好,這個沒問題。可是,蟠兒你就是自己在家裡看了會子書,連學堂都沒去過,能行嗎?”
寶釵見狀,插嘴說:“媽,童生試不難。只要把四書五經背熟了,寫個五百字的文章就好了。哥哥自己把書讀通了,不上學堂也不打緊的。”
薛王氏嗔怪道:“你一個女孩兒家說什麼大話?童生試不難,怎麼還有人總考不上呢?你沒聽見前兒有人說嗎?有個考生考了三十幾次,考到六十多歲了還沒考上個秀才,最後還是學政大人看他可憐,賞了他一個‘額外生員’,才叫他在臨死之前穿上了秀才的青衫。”
寶釵低下頭不吭聲了。
胤禛有些不耐煩,說:“那些愚人,有什麼好比的?”
寶釵抬起眼睛,一臉崇拜地看著哥哥,說:“媽,哥哥早就洗心革面了,您別用老眼光看他。我有預感,哥哥此次童生試,一定是一鳴驚人。”
寶釵的一番奉承話沒什麼效果,胤禛不為所動,皺眉說道:“挺麻煩的,要連著考三次,手續也就得連著辦三次。要是可以一次考完就好了。”說完,胤禛端起杯子,又飲了一口。
寶釵“嗤”地一聲笑,說:“媽媽聽聽,哥哥原來這麼胸有成竹!”
薛王氏聽著兒子說的這話,好像連中三元跟探囊取物一般輕而易舉,不禁大不以為然,說:“我的兒,娘知道你如今出息了,不過還是謙虛點好。你剛才說那大話,叫人家聽見,看笑話你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會試、殿試什麼的又不是蒸饅頭,哪有那麼容易?你呀,也別想著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倒是好好養著身子,平時多看看書。等到了京城,娘再為你請一位好西席,到時候才說得這個什麼會試考舉人的話!”
胤禛心裡暗思自己雖然不如皇阿瑪學貫古今,倒是一直都勤學不輟,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時候簡直就是睡覺都是睜著眼睛的,就怕在皇阿瑪到上書房考問阿哥們得學問時露了怯失了臉面。他胤禛的學問可是被皇阿瑪嘉獎贊許過多次的,比起考場裡那些只會讀死書的酸儒們自是不可相提並論。就是他自己當上皇帝之後於金鑾殿上親點的狀元郎,雖說那人才高八斗,文章寫得大開大闔,氣勢不凡,又怎麼及得上胤禛自己的才情胸襟?
不過這些話也只有悶在心裡,胤禛懶得與母親爭執,就等自己蟾宮折桂之後,讓事實說話吧。
胤禛先參加的是縣試。連著考了四五場,分別是八股、古詩文、策論等等,胤禛都是極其輕鬆地一揮而就,就不多贅言了。
縣試考完,過了十來日出了成績,胤禛不出意料地輕鬆過關,叫薛王氏等人一陣驚喜。薛王氏到底是個婦道人家,見往日備受人指摘的兒子貌似要出息了的樣子,心癢難耐,無論胤禛怎麼制止都不聽,硬是治了宴席,請了全族的人共賀,害得胤禛在酒席上被人灌了幾杯。
可是,緊跟著問題也來了,童生試還有兩場,分別是府試和院試,卻要延拓到來年的四月舉行。然而,為了趕上薛寶釵選秀女的時間,薛家早就定下過完年就去京城。這下子就有些麻煩了,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