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不管最後他們有沒有嫖|娼的事實,既然已然傳得沸沸揚揚,就已經在世道人心上輸了一著,這樣的舉人,不取也罷!薛大人要是還要一意孤行,執意將此三人作為三甲傳報上去,下官以為既有悖聖人禮法,又有玷皇上聖德,竊為大人所不取。還請薛大人三思!”
胤禛玩味地一笑,說:“御史大人口口聲聲聖人禮法,那我問你,聖人是否也有明言說是‘君子不黨’,你不關心事實真相,無視證據確鑿,一意製造冤屈,還明著要本官去鑽營投靠靖王爺,結黨營私,難道是真心遵照聖人禮法之所為嗎?”
王御史拂袖而起,說:“本欽差好意勸你,你反而這般折辱於我!好,我就不說,且看你怎麼處理此事!怎麼和聖上交差?”
胤禛凜然說:“御史大人此言差矣。御史大人領聖諭而來,徹查此事,怎可袖手旁觀,尸位素餐呢?當然是與本官一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然後上達聖聽,還舉子們一個清白!”
王御史沒法,只得依著胤禛之意坐鎮堂上,等他將涉案人等一一傳喚了來。
證人柳飄飄證詞:“小女子設下的四關乃是以單絃琴彈奏樂曲、曠世未解之棋局、以多種字型同時書寫《滕王閣序》而不突兀,以及在一方錦帕上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為題作畫。三位公子好才華,竟然一一破解,叫小女子好生敬佩,情願以處子之身相待,不意三位公子俱是高風亮節之人,非小女人這般委身下塵的下賤女子可以挽留。”
胤禛將當日在豔紅軒看熱鬧的人也傳喚了十多人來,事實十分清楚,三名舉子確實只是鬥藝,並未嫖|宿。
胤禛又叫三位舉子來將那日破解四關的具體過程一一在堂前演練出來,博得滿堂喝彩不說,連王御史亦不免墮了氣勢,口中還是堅持說道:“倒還真是有幾分才學,算是有幾分狂生的本錢。不過,不管怎麼說,身為舉子游蕩勾欄風月之地,就是有玷聖人禮法,有汙讀書人的清譽。”
胤禛微微一笑,說:“王大人是某某年進士?”
王御史不知他何意,點點頭。
胤禛說:“那想必對四書五經是熟而又熟的了?”
王御史驕傲地說:“那是自然,本官現在都可以倒背如流。”
胤禛說:“那麼請教一下,詩經第一首是什麼?能不能請御史大人背給我們聽聽?”
王御史呆怔了一下,見胤禛只是帶著鼓勵的神情微笑著看著自己,不解何意,還是吟了起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胤禛鼓掌,說:“御史大人好記性,背得很好。只是這意思太深奧,還請王大人給我們好生解說解說。”
王御史這時已經回過神來了,薛蟠這是要借《詩經》這部聖人刪注的經典來暗諷他剛才口口聲聲維護的“聖人禮法”。
王御史臉色尷尬,囁嚅著說:“這個……”
胤禛有趣地看著他,說:“怎麼?御史大人一人得道,就深藏不露,也不肯授教,好叫我們這些後進晚輩得知經典之真義了?”
王御史只好說:“豈敢?”
胤禛唇角勾出譏諷的弧度,越發顯得神采飛揚,說:“豈敢?是豈敢教我?還是豈敢不教我?御史大人你不要模稜兩可啊。”
王御史無法,只得解說起來。
胤禛站起來走到大堂正中,一臉威嚴地對圍觀的人群,說:“好了,御史大人說的大家已經夠明白了吧。我這裡想說一說的就是這聖人禮法。聖人禮法,向來是天下讀書人行為之表率。只是,其間的真義,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眾說紛紜,但是,聖人禮法內在的精要之處卻是誰都不能否認的,那就是,‘中庸之道’!何為中庸?天容萬物,海納百川,是為中庸。中庸之道,在於包容。上通天理,下達人情。為什麼一般妓院酒肆之中的鄉謠俚曲,我們讀書人一概斥為不登大雅之堂的下九流玩意兒,而《詩經》中的這些情曲卻是個個都倒背如流,心生嚮往?只因為聖人曾雲‘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所以說,聖人制定禮法,既講天理,也講人情。舉子們不過是在豔紅軒裡彈了彈琴,下了下棋,為天下讀書人正名而已,天理昭昭,何罪之有?就算是仰慕柳飄飄,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窈窕淑女,琴瑟友之,鐘鼓樂之’,‘發乎情,止乎禮’罷了。”
王御史無話可說,胤禛便說:“欽差大人,此案已經事實清楚,就請欽差大人秉實上奏,還舉子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