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更無疑是犯了他的禁忌,使他丟了面子,回想起他在婚禮上那難看的臉色,她便更加覺得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進了葉楚甚的書房,驀嫣便看到他正心不在焉地批著賬冊,臉色鐵青,登時覺得自己來得太匆忙,沒有挑選時機,很不應該,活似送上門做炮灰的傻子。
可是,迴避已經來不及,她只能認命,硬著頭皮等著他對她開炮。
待得丫鬟退下後,葉楚甚那狹長的鷹眸微微眯著,顯得深不見底。他起身慢慢踱至她的面前,突然將那魅惑人心的俊容湊到她的臉前,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如此大事,你為何不事先知會我一聲,便在婚禮上如此肆意妄為地亂來!?”
“如果事先告訴了你,你怎麼可能同意讓我在婚禮之上肆意妄為地亂來?”驀嫣臻首低垂,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假象,希望可以藉此博得他的同情:“沒辦法,我已經顧不上後果了。如果沒有這麼一場戲,我想,我大概活不過今天晚上。”說到最後,還假意以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揩去那並不存在的淚水。
“這一套,用來騙騙聶雲瀚,倒是的確不錯。”他一點也不上當,反而伸出手來,準確無比地彈上她的鼻尖:“可惜,你的頑劣性子,我老早就已經看穿了,這樣的把戲,對我無效。”
見自己的偽裝被拆穿,驀嫣只好乾笑兩聲,聳了聳肩膀,把話說得很是委婉:“衛王府的人希望我捨身成仁,不過,我的覺悟顯然還達不到他們的要求。”頓了頓,她有些耍賴地笑著,眨眨眼:“你不是也早有覺察了麼?要不然,你告訴我,究竟是誰,會將那被下了毒的合巹酒早一步給換掉?”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那笑得很諂媚的小臉,不動聲色地靜默著。須臾之後,才涼涼地開口詢問:“你怎麼知道那酒是被下了毒的?”
“很簡單呀,倘若真的有人要置我於死地,陷害狸貓,下毒是最簡單的辦法,而今日,婚禮之上,我縱然可以不沾任何食物,但合巹酒是決計不能不喝,也最防不勝防的。”驀嫣老著臉皮,很有些大言不慚。不知道為什麼,在葉楚甚的面前,她就能很放鬆,即便是現在,她也感覺不到特別的壓力,不似和蕭胤在一起,時時會擔心突遭算計。“而且,我若是能夠悽豔無比地死在婚禮之上,這,不是更容易激起他人義憤麼?”
看著她頗為自得的神情,他薄唇微揚,眉宇含笑,眼神熾熱如焰,若有所思地一寸寸在她的身上燃燒:“那麼,你又從何而知,那毒酒是被我給換掉的?”
“我可沒說毒酒是你換掉的,你這算不算不打自招?其實,我不確定,只不過是見你太過鎮定,胡亂猜的。不過,你現在不是被我給套話套出來了麼?”她狡黠地嘿嘿笑個不停,俏皮地眨眨眼,有幾分邀功的得意洋洋:“我這麼做,你也可以擺脫遭脅迫的被動境地,所以,你應該是樂見其成的,我說的對嗎?”
“你的確不笨,不過,而今耍的都是小聰明,卻不知,這世間,只有傻人才會有傻福。”葉楚甚搖頭喟嘆,聽不出究竟是諷刺,還是褒揚。他緩緩踱到太師椅上坐下,靜靜地闔著眼,彷彿正在假寐,半晌,才繼續開口:“那麼,接下來,你又打算怎麼做呢?”
“說實話,下一步要怎麼做,我暫時還沒有完全想好。”驀嫣習慣性的摳了摳輪椅的木把手,全然沒有發現,那木把手上已經滿是她指甲劃傷的痕跡:“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咯!”
她做人向來崇尚八分生活哲學;所以,她極少有大喜大悲的時候,做什麼都是不急不躁的,給自己足夠的緩衝空間。
“走一步算一步?”他慢條斯理地起身,眸中的高深莫測鬱結為山雨欲來前的陰霾,一寸一寸席捲散佈開來:“你有沒有想過,如今,你再無利用價值,倘若蕭胤打算要過河拆橋,你又當如何?”
“他,應該不會吧?!”驀嫣眨眨眼,將話回的小心翼翼。說實話,她最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對於蕭胤而言,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的。
倘若細細說來,那麼,她如今的所作所為,的確稱得上是在孤注一擲地豪賭。
“蕭胤是不是省油的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咬牙緊盯著她,眼中明明燃燒著古怪的憤怒,卻像冰一般冷徹心扉:“你該不會天真到,以為他那含情脈脈的模樣是出自真心的吧!?還是,你真的喜歡上他了?!”
驀嫣一時躊躇,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究竟喜不喜歡狸貓,這,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正當此時,書房外響起了有節奏的叩門聲。
聽見外頭傳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