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節奏的敲門聲,像是一種早有約定的暗號,葉楚甚微微一愣,似是有什麼不妥,立刻噤聲,一把抓起坐在輪椅上的驀嫣,將她塞到書案的下面,至於那輪椅,也被他藏進了一個空櫃子裡。
確定沒有一絲破綻之後,他才開啟書房的門。
一個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外,衣角漿洗得有些發白了,看那儒雅俊逸的五官輪廓,與葉楚甚有八分相似。
葉楚甚低垂著頭,神色自然,直到那中年人進了書房,這才壓低嗓子,輕輕喚了一聲。
“爹。”
驀嫣被葉楚甚塞在書案下頭,那裡空間本就不大,她蜷成一團,屏住呼吸,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早就聽說過前左丞相葉翎之名,可是,來到徽州這麼久,就連在方才的婚禮之上,也沒有見到他的蹤影,不僅如此,整個葉府的人,就連葉楚甚,也從沒有提起過葉翎的行蹤去向,她甚至認為,葉翎已經作古了。而今,葉翎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葉楚甚的書房裡,而葉楚甚又一副如此謹慎小心的模樣,這一切更是令她疑惑不解。
這兩父子,是否也是有什麼不軌圖謀的?
“今日的婚禮風波不斷,陛下對昭和郡主似乎有非同尋常的感情。”葉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溫和,可是,那表面的溫和之下,潛藏著的反而是任誰也看不透的詭譎:“楚甚,你有何打算?”
“如今,這場賜婚的鬧劇也是時候就此收場了。蕭胤臊了我們葉家的面子,還想平白訛詐八千萬兩白銀,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滿足他的。否則,他會以為,我葉楚甚當真那麼容易遭他脅迫。”葉楚甚微玻ё潘�郟�睦鑌康厴涼�凰磕巖宰矯�奈⒐猓�〈繳先此嬤�鍥鷚荒���男σ猓骸昂麼醯�庖�右彩橇餮�骱梗�環忠環腫�吹模�炔皇峭檔模�膊皇喬賴摹!�
“不,楚甚,他想要什麼,你就都給他。”出乎意料的,葉翎出聲反對。他面沉似水,毫無絲毫波瀾,只有那雙幽光內斂的瞳眸,黑得發亮:“我要你滿足他一切要求。”
“爹?!”葉楚甚全然沒有料到葉翎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回不過神,也理不清來龍去脈,只是微擰著眉,出聲詢問緣由:“這是為什麼?”
“因為——”葉翎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字道出那藏在心中足足二十年,從不曾對任何人提及的秘密:“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是你的異母兄弟。”
在葉楚甚驚駭的表情中,葉翎甚為平靜,側著頭,看著牆角那蔥蘢的文竹,音調低沉:“這,是我們葉家欠他的。”
輕而緩地,他繼而開始講述起了那早已被塵封多年的一段情,以及那段情所衍生出的無數變故與孽債。
原來,當年,殷璇璣尚未被冊封為皇后之前,對而立之年便位居左相高位的葉翎情有獨鍾,可偏偏葉翎早已有了髮妻,且與當時身為右相的殷璇璣之父殷晟政見不合,殷家死活不同意殷璇璣嫁到葉府去做偏房。而葉翎也甚為傲氣,明明心繫殷璇璣,卻怎麼也不肯低頭應承殷晟之意,休掉自己的糟糠之妻。
萬般無奈之下,殷璇璣只好趁著蕭齏御駕殷府之際,私下覲見,希望蕭齏能夠下旨賜婚,以圓她執手百年的鴛夢,化解左右丞相水火不容的局勢。誰知,蕭齏見殷璇璣絕色傾城,體態風流,嘴上雖是應承了,可私下卻不捨如此美人從自己身旁溜走,起了要將她收入後宮的心思。爾後,殷璇璣悄悄地與葉翎私會,將這訊息告知,葉翎也是欣喜若狂,兩人喜不自勝,正逢乾柴烈火,情難自禁,當夜便一番雲雨巫山,郎情妾意。
哪裡曉得,第二日一早,蕭齏一紙詔書,將殷璇璣冊封為妃,諭令她立即入宮,侍奉聖駕,殷璇璣這才得知自己意外得弄巧成拙。她性子極烈,說什麼也不肯入宮,一哭二鬧三上吊,能使的法子全都使盡了。甚至於,她還私逃出府,偷偷去找葉翎,寄望葉翎能夠放棄一切,帶她私奔再也不管這朝堂與官場之事。
葉翎畢竟是久在仕宦泥沼中沉浮之人,終究舍不下自己十年寒窗苦心經營的高位,也不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帶著被冊封為妃的殷璇璣出逃,相反,他一邊對她好言寬慰,一邊卻又親自下蒙汗藥,將她迷暈,用軟轎悄悄送回了殷府。待得殷璇璣清醒過來,卻已是身在內廷,自己早被扒光了衣裳,裹上了錦緞,準備送去讓身為皇帝的蕭齏享用。
無奈之下,殷璇璣只好就此認命,耍了點小計謀,隱瞞了自己已非完璧之身的真相,而後,她使出渾身解數侍奉蕭齏,討得他的歡心,盡得他的珍寵。
不久之後,太醫便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