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忽然出手,迅速搶過架在她脖子上的赤血長劍。
然而,劍一撤走,曹操卻只是目光呆滯的看了她半晌,整個人便如同宿醉一般,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洛水下意識地按上曹操脈搏,故作平靜地對身邊有些擔憂的曹植說道:“曹司空幾日幾夜不曾休息,只是有些累了……”
說話間,她悄悄收起釘在曹操昏睡穴上的銀針。
沒辦法,為了見曹衝最後一面,她已經不能挑剔太多了!
靜靜從地上爬起來,她大步走向曹操身後的床榻。
先前那個笑容溫和的少年,此刻卻只是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眼睛緊閉。蒼白失血的嘴唇,再也無法向她微笑,對她說些天真中隱含才學的話語——
人生若只如初見——初見時,他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她看著他長大,難道說,他在十三歲這一年,便要如同一顆光芒極盛的流星一般,一剎閃耀之後便猛然歸於沉寂嗎?
洛水只是自顧自的坐在了床榻邊緣,將他的左手拿出來為他把脈。
魂轉清明天(下篇)
一邊,曹植卻只是盯著曹操的身體,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彷彿無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洛水把了片刻,忽然從曹沖虛弱的脈象之中聽出一絲奇異的顫音,不由得微微一抖,先前那個猜測又一次水洗一般的湧入腦海,帶來一片茫然。
她只是靜靜的研究著先前看過的醫書,很快便明瞭了這一絲特殊的震顫源於何處——鎖魂鏈。
那種華佗唯一解不開的毒。
難道說,這真是曹操下的手?不會吧,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偏要下手謀害自己最親的兒子?
沉默了片刻,她還是沒有開口向曹植說明——這些人,是他最為敬重的父親和兄長,如果他知道,他滿心尊敬的父兄做出這等令人不齒的事情,他又該怎麼想——怎麼做?
洛水沉默地把了一會兒脈,無數心理鬥爭過後,還是伸出手去,在曹衝的人中位置用力掐了一下。
“咳,咳咳——”揉捏了半天,曹衝總算醒了過來,煞白的小臉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猛然張開,只是怔怔的看著上方,臉上的表情,卻是格外的空洞與無奈。
“衝兒,你醒了!”洛水慌忙撲到榻前,一聲聲的呼喚著曹衝。
曹植聽得洛水急切的喊叫,連忙搶步過去,趴到床榻邊隨洛水一起呼喊。
曹衝只是死死的盯著前方,彷彿失去了魂魄的軀殼。
那樣不屈而驚愕的表情,彷彿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一般,不願回來,不願相信事實——
“衝兒,你快起來,我已經知道害了你和環夫人的人是誰了!”洛水和曹植呼喊了半天都無法喚回曹衝的神智,洛水只好兵行險招,輕輕在曹衝的耳邊說了一句。
果然,洛水的話音剛落,曹衝的眼睛便骨碌碌的轉動起來,一陣劇烈的咳嗽過後,他只是茫然無焦距的盯緊了一邊的洛水和曹植,嘴角一動,似乎是淺淺的笑了起來。
“嫂嫂,四哥——我早就知道了!不過,我不後悔!”他輕輕的說了一句,吃力的從床榻中伸出雙手,拉住洛水的手,手指在她纖柔的掌心中淺淺劃過,寫出幾個小字。
他的目光,卻看向曹植:“四哥,不要難過了,沒有人殺了我,是我自己不想活的,我母親已經死了——我真的,不想活——”
說到環夫人,洛水明顯的看見,他眼中,似乎有淚。
還有,他寫在自己掌心的那幾個字——
雖說他的眼中是一片諒解之色,洛水的心中,卻仍舊如同冰火兩煎。
曹衝啊,他實在是太過善良。他也害怕曹植擔心,所以,才將那個秘密告訴她——
“四哥,嫂嫂——你們方才說過的話,我全聽見了——你們不要怪父親,他也是關心我的——他為了我,唸佛經唸了三天三夜——一直都沒有睡!”
洛水聞言,忍不住輕聲哽咽了起來。
曹操啊,他好狠的心——只是為了心目中的哪一個猜測,便將他最愛的女人和最寵的兒子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倉舒,你放心吧,那只是麻沸散,曹司空不會有事——我們也不會有事的!”洛水小聲說了一句,曹衝卻只是緊了緊她的手,空出一隻手來,輕輕拉一下曹植的衣襟。
“四哥——你說過,要帶我一起看荷花的——在我離開之後,能不能幫我寫一篇辭賦呢?那樣的話,我在那個世界,也能看到四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