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前,見高睿歪著頭一動不動,心裡不由慌亂至極。她伸手搖了搖他,高睿沒有動靜,無雙哇地哭出聲來,“你別死!我,我……”她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伸手在高睿頸邊一探,指尖傳來血脈微弱的跳動。一顆心悠悠盪盪落到實處,無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她撫摸著小腹柔腸百結,一會兒是大哥的臉,杜昕言的臉,一會兒是高睿的溫柔。她喃喃道:“我該怎麼辦?”
天漸漸亮了。無雙睜開眼睛,在地上坐了一晚渾身痠痛,她慢慢站起身,轉眼一看高睿,他滿臉燒得通紅,嘴唇乾起了皮。無雙駭住,拿起竹筒轉身奔了出去。
窩棚前就是山溪,無雙裝了水,飛快地返回。她絞了帕子擱在高睿額間,一遍遍擦拭他的身體。高睿沒有知覺的躺著。無雙把帕子往盆裡一扔,害怕地哭了起來。
傷口顯然在惡化,如果不請大夫,高睿必死無疑。可是,讓她怎麼敢找大夫?無雙哭了會兒,扶起高睿,蹣跚地揹著他走出了窩棚。
清晨的風還算涼爽,她知道等日上中天的時候,山谷中也會惹得像蒸籠一般。
她將高睿放進溪水中坐著,小心地露出傷口。她盼著清涼的山溪降低他的體溫,能救他一命。
昏迷中的高睿看上去無害至極,長長的睫毛油亮烏黑,挺直的鼻樑,燒得乾涸的嘴唇。無雙痴痴地看著他,手溫柔撫過他的臉,一遍又一遍。
淡淡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山間靜寂。絕美的無上與英俊的高睿之間無聲的流瀉出濃濃的情意。
謝林遠遠地瞧著,眼裡泛起同情。想到杜昕言的命令和沈笑菲的毒,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等到氣溫升高,無雙又把高睿揹回了窩棚、看門口放著幾包藥,無雙大驚,“是誰?”
她張皇驚恐的臉落進謝林的眼中,他輕嘆了口氣,飄然落下,“無雙,是我。”
無雙記得謝林,在曇月派學藝時,謝林對她百般呵護。她自己他是杜昕言的護衛,既然他找到她,杜昕言便會趕到了。無雙放下高睿,拔出了長劍,“謝師兄!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
“我不是來殺他的。我既然送藥來就不會讓他死。但是,我要得到沈笑菲的解藥。無雙,我想你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沈笑菲死,侯爺會很難過。”
無雙聽後垂下了手裡的劍。她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悽然地說道:“謝師兄,我求你救他,我一定會讓他交出解藥。只要能救沈笑菲,你們,你們就當他死了,好不好?”
謝林側過身冷淡地說:“我只要解藥。至於如何處置他,由侯爺做主。無雙,你怎麼能愛上你的敵人?”
無雙想否認,眼淚卻一滴滴落下。
多麼漫長的夜晚,晨曦初現,陽光悄然染紅東方時,高睿的睫毛動了動,嘴裡發出一聲呻吟。
無雙累得雙手發軟,聽到這聲呻吟卻如同天籟。她輕咬著嘴唇,眼裡卻有了
驀意,微顫著手摸上他的額頭,已沒有昨天那麼燙。無雙雙手合十閉上雙目虔誠
地祈禱。
微微睜開眼,晨光中無雙的眉眼溫柔,美麗如玉的臉頰蒼白消瘦。眼瞼帶著
未睡的暗青色。她虔誠的模樣牽動了高睿的溫柔。他試著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牽動傷口,發出了悶哼聲。
無雙睜開眼睛,看到高睿捂著傷口疼得滿頭大汗,人卻是醒了。她伸出手,
又縮了回去,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她恨自己,為什麼又救他一回?為什麼看到他醒來又是驚喜又是恨呢?無雙
頭也沒回就往外走。
“無雙!”高睿喊她,撐起身體時崩裂了傷口,劇痛讓他無力地倒在床上,高睿喘著氣說,“我活不了多久了,何必救我?!我死了,你的仇也報了,豈不是更好?”
無雙驀然回頭,眼淚淌下,哽咽著說:“是,我是想你死,恨不得你死。看到你暈過去,傷口惡化,我又盼著你活。我不是我自己,我不是衛無雙!我居然還盼著我的孩子出生,盼著他能叫一聲爹,我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她得不到答案,掩面飛一般地衝了出去。
外面傳來無雙失控的哭聲。高睿心如刀絞,掙扎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站起來,每呼吸一口就痛得恨不得死去,強悍的意識撐著他一步步挪到門口。
野花漫地,綠草如茵。無雙蹲在一棵樹下,抱著雙膝哭得肝腸寸斷。
“無雙!”高睿終於撐不住,癱軟在門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