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神來,緩緩一揮手:“怎麼回事兒?為何會如此的掉以輕心?”
秋兒急急忙忙,聲音哆嗦著說:“娘娘……娘娘……是奴才一時看呆了,娘娘饒命,饒命!”
“胡說,看呆了什麼?!娘娘面前說話這般放肆!”容嬤嬤仍舊怒氣十分。
我垂了眼皮,淡淡說道:“無妨,讓她說。”
容嬤嬤停了聲兒,秋兒才說道:“奴才,奴才不敢說……奴才怕冒犯、冒犯娘娘……”渾身抖動。
我目光斜睨地上的她,伏的低低的看不清樣貌,便緩聲說道:“你無須緊張,怎麼本宮有那麼可怕嗎?”
秋兒急忙回答:“不,不是,娘娘一點也不可怕!”
漫不經心轉開目光,伸手捋過一絲垂落胸前的發,已經幹得差不過了,只是略微有些毛躁,摸起來不怎麼順手,不由眉頭一皺。
掃了鏡子中的人一眼,淡淡說:“那就給本宮老老實實說出來,別吞吞吐吐的。”
容嬤嬤說道:“聽到娘娘說的了沒有,有什麼就說什麼,別惹得娘娘不痛快。”
秋兒顫顫的,伏在地上,終於開口說道:“奴才,奴才實在不敢瞞著娘娘,只不過奴才剛才幫娘娘梳頭的時候,……無意、無意中看了鏡子一眼,卻……卻看到娘娘在笑,娘娘饒命,可是當時娘娘的笑實在太美了,奴才一時、一時看呆了,才失手丟了梳子,奴才實在不是有心冒犯娘娘,請娘娘恕罪!”說罷生恐我降罪一般,慌慌張張地又開始磕頭。
“哈……”我沉思片刻,才輕輕地笑出聲來,慢慢說道,“你有什麼罪?本宮倒是該賞你才對。”
借刀記 7
這一梳洗整理,才發現,坤寧宮內的保養用品實在少得可憐。
我覺得臉上乾乾的,讓容嬤嬤找點兒面脂出來,她竟然愣了愣,繼而說道:“皇后晚上也要用嗎?”
倒是把我一驚,心頭飛快的計較了一番,立刻明白:料想景嫻那種個性,定是個不愛打扮的,若是說晚上不用這些保養的東西,倒很有可能。
當下輕輕點點頭:“大概是泡澡泡久了,總覺得整個人有點不太舒服,這臉上也繃得難受。”伸手摸了摸,的確是稍有點粗糙。
容嬤嬤便急忙命人將面脂之類尋出來,瞧樣子都老舊的很,景嫻倒是真節省。
我挨樣試了試,都覺得不太好,嘆口氣說:“怎麼淨是這樣兒的?”
容嬤嬤見狀,想了想說道:“娘娘既然這麼說,奴才倒記起來,前些日子皇上賜了娘娘一瓶香脂,來自什麼英吉利……還是什麼西洋地方的,據說是上品,西洋那些皇親貴戚都用的,可娘娘素來不喜愛這些,便讓奴才給放起來了,如今不如拿來試試?”
我聞言一喜,來自西洋的玩意兒?那倒要好好見識一番,於是點頭:“去拿來讓本宮試試吧。”
容嬤嬤抽身回去,不多時候返了回來,手上捧著一個做工很是精美的匣子,上面鑲嵌著各種寶石瑪瑙,五光十色十分華麗,容嬤嬤說道:“娘娘,就是此物了……當時皇上送來之時,娘娘嫌這東西太耗人力物力,太過精美,說是華而不實,因此連用也沒有用就給束之高閣了。”
我心頭一嘆:這景嫻未免也太過清苦自持了些,也怪道乾隆對她的寵愛漸漸淡了,本來他賜這西洋的稀罕物給景嫻,是一片好意,不料景嫻卻嫌過分浪費,棄之不用,這分明是將乾隆帝的好意給拋之腦後……乾隆帝一片熱情被澆了冷水,表面不說,心底自然是不高興的。
旁邊的宮女秋兒上前,接過盒子,容嬤嬤將盒子輕輕開啟,裡面黃色的絲綢襯墊,上面放著一個越見精緻的琺琅小瓶子,也不很大,只有半個手掌大小。
我伸手拿了出來,放在手心細細的看,卻見瓶身上的畫圖,卻是個金髮藍眼,鼻樑高聳的西洋女人,斜斜地半躺在草地上,身著深藍色貌似柔軟的絲綢衣裳,卻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胸…脯,背景是淺藍色的,女子的金色頭髮跟白色面板便更明顯,雪膚花貌,倒別有一番風情。
我捧在手心裡,嘖嘖讚歎。心中卻也明白景嫻為什麼不用這個,以她那固守端莊的性子,斷然是容不得這露出胸脯、貌似放…浪形骸的一副影象在眼前時時出現的。
容嬤嬤見我望著影象沉吟,唯恐我不高興,在一邊笑著說道:“這西洋人也真是荒唐,竟然畫個不穿衣裳的女人上去,真真是成何體統。”
我將那瓶子反來複去看了看,微微一笑,慢慢說道:“咱們眼裡是不成體統,在他們哪兒,也許就是體統了呢。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