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接觸之下才知,這位楊將軍乃是播州楊宣慰的族弟,頭上也有個將軍身份。這種土司任命的將軍,雖然不在大明正式官職系統內,可是按著朝廷素來柔遠人的行事風格,比起大明的正職將軍,反倒更受人尊敬。
他來揚州,主要是來買鹽的。播州不產鹽鐵,朝廷對於播州的食鹽控制的也極為嚴格。花馬池鹽的成色又不好,因此粒大味好的淮北鹽,就是他們最佳的選擇。近幾年由於礦稅監設的多,路上的稅關也多,私鹽越來越困難,淮鹽的鹽價也越來越高,這位楊登龍楊小將軍,只好親自走上一遭,上門談價。
兩淮鹽的行鹽區不包括播州,不過對於這些富甲天下的大商人來說,行鹽區是什麼東西?事實上,整個大明朝最大的私鹽販子,也就是這八大綱商。播州給的貨款十分良心,又是錢貨兩清,絕不拖欠,倒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不過黃山派是許文成聘請來的護院,打傷了黃山三友,屬於間接打了許文成的臉。再說。降價這事,也是讓大家的荷包受損失,有他在中間作梗,這事就一直那麼拖著,進展緩慢。
楊登龍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一點也看不出化外野人的習氣,到大宅門送禮,倒是足以勝任,不虞失了檢點。可是許文成卻還是惦著黃山派的事。因此說道:“楊登龍?他一個外人。做這事,怕是不合適吧。我們八大綱商,族中那麼多子弟,難道連幾個象樣的人。都挑不出來了?”
王倉道:“許兄。話不是這麼說。如今世道不太平。連梅莊都被搶了。江南四友那麼好的功夫,這回都折了至少兩個。四十萬銀子,不是一筆小數目。萬一有人動了歪心,要來硬吃,咱們的子弟,不是要吃虧?楊小將軍武藝高強,有他護銀,萬無一失。這次送禮,楊將軍算是個護衛,至於與欽差講交情,談條件的事,孫世兄在杭州,就由他全權操辦吧。”
孫秀想到自己的兒子孫富還滯留在杭州,正好由楊登龍護送回來。而且孫富若能把這事的大梁挑起來,下一代的八大綱商裡,他就是當之無愧的首席。因此附和道:“王兄說的是,這與欽差交涉的事,就讓小兒來做吧。這麼大一筆數目,確實需要個硬手才行。目前揚州城內,若說穩勝楊登龍的,怕也沒幾個吧。”
許文成想了想,若是把黃山派的幾個老祖宗請來,倒是有可能打贏楊登龍。但是那幾個老貨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揚州,時間不等人。因此也只得同意。王倉見此事敲定,心中暗喜:這一回把楊登龍打發去見國舅,那定然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到了那時候,你們這幾個徽商想不把自己捆在播州這輛車上也不成。而自己王家毀家奪地之仇,也終於可以報了。
四十萬兩白銀,外加五十匹上好的淮北名馬,十二名一等一的揚州瘦馬。這些禮物即使是楊登龍,也看的眼花繚亂。揚州富商,富甲天下的財力,今天總算讓他有了個直觀認識。播州要想成就大業,揚州的財力,絕對不能放過。楊登龍心頭越發篤定這個念頭,吩咐與自己同來的二十名親兵,把財物看管好,不可有失,那些瘦馬更是連碰都不能碰。自己則將那杆亮銀槍的槍頭磨了又磨,三稜槍尖泛出耀眼寒光,這槍尖只要刺到國舅身上,定叫他一槍斃命。
只要殺了國舅,揚州鹽商為求自保,也只好來幫助我播州起兵。有他們潑天富貴,全力助餉,起兵就一定能才成功,蓮亭叔說的那什麼民選皇帝,就在眼前了。楊登龍明知道這一次行刺,九死一生,但一想到這民選皇帝的事,就無半點懼意。
孫富在杭州碼頭接了人和財物,見了這些白銀,臉上露出喜容。“好好好。有了這些白銀,便是殺人放火的罪過,也足夠洗成良民,這回的禍事,總算是可以壓下了。恩恩,還有這些美嬌娘,正好去給任氏娘子做丫鬟,有她們幫著吹吹枕頭風,欽差再大怒火,也該消了。”
楊登龍與孫富見了禮,又問道梅莊如今警戒如何,這麼多的財物去那安全不安全。孫富道:“楊兄,你這話說的就差了。如今杭州,比什麼地方都安全,你把這些銀子堆到地上,也未必有人敢來偷。”
國舅大婚,大操大辦,浙直兩省的官吏,江南的文人才子,都收到了請貼。那些文人雖然與國舅不對,但沒人和錢有仇。看到那出場費,也就不管成親的人是什麼身份,心甘情願前去賀喜。
與此同時,江南武林之中,浙直兩省的大小門派,也都收到了請貼。任我行重出江湖,梅莊風光嫁女,這訊息在江南武林中,也得算做一顆重磅炸彈。這魔教中人,幾時那麼高調了?
以往這種風光大婚的事,只有正派武林能夠操辦,至於魔教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