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子粥,玉柳便取了兩勺放到小碗裡,喝了下去,又停了片刻,才帶著小宮女將兩個食盒抬了進去。
只聽武則天笑道,“你們都吃粥,也好添些氣力。”靜靜的只聽見勺碗輕碰的聲音,也就過了一盞茶多的功夫,小宮女們便又抬了空的食盒出來,卻迎面碰見了劉康和另一名宦官匆匆往回走。玉柳見劉康臉色不大對,忙比了個手勢,三個人走到一邊嘀咕了幾句,玉柳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躊躇半日,還是走了進去。
琉璃忍不住豎起了耳朵,還沒有聽見玉柳的聲音,就聽見武則天淡淡的道,“可是劉康他們回來了?”
玉柳低聲道,“是,陛下今日在臘日宴上吃醉了酒,如今在淑景殿歇下了,劉康好容易才把王伏勝叫了出來,只是淑妃殿下說陛下已是睡熟,阿勝也不敢……尚藥局沒有陛下和皇后的旨意不肯派人過來,立政殿那邊又說皇后身體不適,已經睡下,如今王伏勝已經去了尚藥局,御醫大概片刻就能到……”
屋裡屋外頓時一片寂靜,琉璃心裡忍不住也是一緊:怎麼事事就這麼趕巧了?只聽武則天卻輕輕的笑了起來,“原來如此,陛下難得喝醉一回,倒是遇上了。”停了停又笑道,“記得我生弘兒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女醫幾個宮女,又是頭胎,不照樣是順順利利的生了下來?不是那次,陛下也不會讓母親和姊姊這回入宮來陪我。如今你們都在,還有這麼些人,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楊老夫人也笑了起來,“就是,這生孩子原是婦人之事,男子這門也進不來,來了也不過白白著急,還要分心去管他們想我生順娘那回你父親還在外面狩獵,我生了兩日才生了她下來,他回來聽說是個女兒,只說了一句,是急著出來吃為父打的鹿血腸麼?”
屋裡頓時響起了一片笑聲,氣氛鬆弛了下來,琉璃聽著這兩人的話,卻只覺得心裡有些淒涼,突然又聽裡面的女醫道,“昭儀,疼的時候莫強忍著,雖說此時還不能大聲喊叫,但若是強忍,也花力氣。”
武則天並沒用做聲,過了片刻才長出了口氣,“這點子痛算什麼?”
女醫又道,“昭儀若是有力氣,不如站起來走一走,也好早些入盆。”
沒有入盆是什麼意思?不知道要不要緊?琉璃心裡嘀咕了一聲,忍不住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裡面那位可是武則天,能要緊才是奇怪了只是眼見武則天在屋裡來回走動的影子不斷在窗紙上晃過,周圍人人都是一副憂心焦慮的表情,她的心情竟是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又過了兩刻多鐘,只聽腳步聲響,卻是王伏勝帶著御醫到了,兩人都走得有些氣喘吁吁,琉璃看了一眼,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忙轉頭便看身後的阿凌,果然看見阿凌的目光也盯在那位御醫身上——自己若沒有記錯,上次這位醫師是拎著藥箱來的,按說只是御醫的助手,為何這次來的竟是他?
王伏勝便在房外道,“啟稟昭儀,尚藥局的御醫已經到了,小的這就回淑景殿,等陛下一醒過來就稟告陛下。”
武則天的聲音裡有些疲憊,卻依然十分柔和,“辛苦你了。”
王伏勝向醫師拱了拱手,匆匆而去,這邊有女醫便出來向醫師低聲回稟裡面的情況,只見那醫師微微點頭,眉間的那根豎紋似乎又深了幾分。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的油燈已經添了一回油,催產的湯藥也送了兩三次進去,產房裡依然一片寂靜,偶然傳出的,都是“再做些粥來”“準備些參片”的吩咐聲,讓這種寂靜變得更加沉重。
突然間,房中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叫,隨即門簾挑起,那韓女醫推門走了出來,臉色都有些變了,對醫師低聲道,“已經破水了,但還未入盆,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琉璃雖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看那女醫的臉色,也知道有些不妥,那位醫師臉色也是一沉,眼睛一眯,“裡面可有針師和按摩師?”
女醫點了點頭,遲疑道,“倒是都有……只是用針,到這當口了,昭儀可還受得住?要不要先問一聲?”
醫師聲音有些冷,“只怕受不住也要受了。你進去讓按摩師先做,手法只怕要重些了,待疼痛過去,針師便聽我的指示下針”
琉璃聽他這硬邦邦的語氣,忍不住又看了阿凌一眼,她還真是一點沒說錯,這位醫師年紀不大,還真有些醫痴的秉性。
那女醫不敢多說,忙轉身進去低聲說了幾句,就聽楊老夫人遲疑道,“此時用針……你們以前可曾用過?”裡面一片沉默。恰好幾個小宮女又抬了食盒過來,玉柳忙出來試食,剛剛揭開碗蓋,那位醫師已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