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一張臉已皺成了一團,“我怎麼便一些兒也沒胖起來?先頭石家娘子便說我是個光用米麵不長肉的,這些年來竟還是如此”
琉璃想了想笑道,“你若一日裡肯少說幾句話,大約早便豐潤了。”
小檀吐了吐舌頭,“遵命”
三人說笑了片刻,琉璃見天色已偏晚,笑道,“阿燕,你去吩咐灶上做些葫蘆頭出來,記得放豉椒,我這幾個月吃的東西著實沒滋沒味了些。”
阿燕露出了猶豫的神情,琉璃頓時滿面都是愁苦,“哪有病好了這些天,還不讓出門,不讓開葷的道理?阿郎脾氣是沒法改了,今日乘他不在,我也解個饞,不然清粥我實在是用不下去”
小檀也道,“正是,娘子胃口開了,多用一些晚膳,不比什麼都強?”
阿燕這才點頭下去,過了半個多時辰,果然端上來一碟四個黃燦燦的葫蘆頭,配著一碗粳米粥和兩樣小菜,琉璃夾起一個葫蘆頭便嚐了一口,只覺又燙又鮮,簡直是生平不曾嘗過的美食。一面吹著氣,一面便吃了下去,小檀看得低頭悶笑,聽得外面門簾響動,便笑道,“阿燕姊姊,你今日是用什麼做的葫蘆頭,娘子險些沒把舌頭吃進去……”
燭光中,裡屋的門簾挑起,露出的竟是裴行儉的面孔,琉璃丟了吃到一半的第二個葫蘆頭便站了起來,尷尬的笑了笑。
裴行儉的目光卻只是在桌上一掃,無奈的看了琉璃一眼,隨即便道,“你快把粥喝完。”又對小檀道,“你去柳娘子處一趟,請她過來說話,”又沉吟了片刻,“便說我們這邊來了一個方烈方公子,似乎與她沾親帶故。”
琉璃本來已是乖乖的端起了粥碗,聽到“方烈”二字,差點把碗給扔了,待小檀忙不迭的溜出了門才道,“他真的在突厥人那裡?難道是阿史那彌射麾下?”見裴行儉點頭,她不由長出了一口氣,“還好,總比是在賀魯部落中效力要強些。”
裴行儉微微搖頭,眉頭緊皺,“他的情形有些複雜,如今也難說是好是壞。”
第75章金風玉露月華如練
第75章金風玉露月華如練
琉璃顧不上喝粥,用手絹擦了擦嘴角,便上去拉住了裴行儉,“究竟是怎麼回事?”
裴行儉若有所思的望著外面,只是簡單的道,“這位阿史那彌射將軍的做派與阿史那步真全然不同,隨身只帶了五六個部將,其中便有這位方公子。”
也就是說,這位方烈已是極得阿史那彌射的重用?可阿史那彌射不是素來與大唐交好,又剛剛被封了什麼安撫大使麼?琉璃困惑的看著裴行儉,一時不大明白此事為何難說是好是壞。
裴行儉低頭看著她,語氣變得溫和平緩,“我原想著方公子當年所犯之事雖說不小,但的確是那牧官欺人太甚在先,且那牧官平素為人便不公道,又無親眷在西疆,想來時過境遷,多半不會有人再特意來追究此事。而方公子的樣貌變化不小,若他依然只是無名之輩,橫豎西州每年都有邊民遷入,想個法子換了名姓,補了戶籍,要平安度日,總不會太難。只是如此一來,方公子這一生所學自是付之東流。”
“如今,他竟是在短短几年之內,便做到了阿史那彌射將軍的心腹部將,此次又隨著將軍入了大營,進了西州,他的樣貌有些顯眼,見過的人多半不會忘記,日後便是想隱姓埋名也已不大容易。若要說到好的一面,則是他既然有這身份,若是能在戰場上立下大功,朝廷並非沒有開恩特赦的先例,說不定可以堂堂正正回了這邊,如此才是皆大歡喜,只是此種際遇,卻是可遇而不可求。”說到此處,他還是嘆了口氣,“你再想不到,他居然給自己換的名字就叫阿烈。我一聽到這名字便吃了一驚,他也是在大營時已聽人提及我在尋一個叫方烈之人,藉著喝酒問了我幾句,便與我當眾認了同鄉,逃席而來。”
琉璃這才恍然,忍不住問道,“能特赦的功勞,真是不大好立?”
裴行儉點點頭,“自是不容易,你想想,他犯下的畢竟是殺害長官的大罪,好在無人親見,最多能替他開脫成一個犯上的罪名,即便如此,若無拿得出手的功績,如何能讓聖上開這個金口?戰場上要立大功,三分靠本事,七分卻要靠天意。以他目前的情形,若是就此隱姓埋名,已是有些不大穩妥不說,適才我與他略談了幾句,聽他的語氣,怕是個心性高傲,不肯委曲求全的。”
這一點琉璃倒是毫不意外,這位方老兄若有一分半分的肯委曲求全,只怕孩子都已有五尺高了,還用在西疆這般掙命?想到柳如月這十年裡矢志不渝的復仇與苦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