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去去就這麼幾個人,於是,我便習慣了發呆。大段大段的時間,平靜地坐在一處,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心緒沉澱裡,沒什麼悲喜,只微帶點薄醺的茫然……

十六歲及笄不久,我便嫁給了第一位妻主盧元哲。出身商賈之家的妻主那年剛滿十八,得其母教導,見人三分笑,處事向來圓滑,任誰也不會相信,其實私底下,她的性子很有幾分乖戾霸道。我察言觀色,儘量順著她,除了每次晚上,她要我伺候時都折騰得我很疼、甚至有幾次都下不了床外,倒也算相安無事地過了幾天相對安生的日子。

滿月歸寧的時候,二爹和弟弟妹妹陪著我坐了會兒便告辭了,這麼些年沒什麼接觸,也難為他必須在娘面前擺出一副慈父樣了。

孃親繼續沉默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問:“……我兒,過得好嗎?她對你好不好?”

“嗯。”一瞬間,我的鼻子突然酸澀難當,悶悶應了聲後,低下頭以掩飾驟然發紅的眼眶。那聲輕輕的“我兒”,和話語裡飽含的關切之意一下子擊打在我內心的柔軟之處,令懂事以後從來不哭的我想就這樣大哭一場。

但我終究什麼也沒做。

告別家門嫁為人夫,我早已失去了隨意哭泣的權利。若是在歸寧時嚎啕大哭,傳回妻主家裡,還不知被埋怨編排成什麼樣了。

收拾好情緒,我繼續謹小慎微地做回我的乖順夫君,唯一企盼地便是上天能賜給我一個孩子。不是為了什麼更好地維護正夫的位子,不是為了什麼更長久地栓住妻主的心,而是為了,為了——孩子,我的孩子,與我血脈相連,休慼與共的存在,或許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讓我盡情去愛卻不必擔心會被拒絕的家人。

幸運地是,我並沒有等很久。

麟兒的到來讓我又驚又喜、情難自禁,我激動地輕撫著尚未凸起的小腹,想象我的孩子正在裡面生根發芽逐漸成長……那一刻,我已心滿意足、再無所求!

晚上行房時,我第一次拒絕了妻主的索歡,似她那般不知輕重的弄法,莽撞間定會傷了孩子。

對於我的違逆與抗拒,妻主甚為不悅,儘管我已一再婉轉地說明理由,也沒讓她的臉色好看半分。無奈之下,我只好去找公爹,商量著為妻主納了兩房夫侍。

她從此對我冷淡下來,夜夜留宿在新納的夫婿那裡,偶爾過來陪我吃頓飯,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問問我孩子是否一切安好。

安好?自然是安好的!於我而言,我的孩子是比我性命更重要的存在,我怎麼可能允許他有一點不好?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麟兒的男兒身份讓公婆妻主的臉色暗沉下來,而我看著那團皺巴巴的小東西,卻只覺內心一片喜樂安寧……

之後的生活也沒什麼可說的,誕下男嬰又失了妻主的眷寵,再加上不得公婆喜愛,儘管佔著正夫的位子,我的日子也不算好過。及至後來兩位侍夫都很爭氣地先後產下女兒,我和麟兒更是乏人問津,無人記起了。

不過這樣的日子倒也好,清清靜靜的,很合我心意。

我的麟兒開始一天天長大,從蹣跚學步,至依依呀呀地會喊我“爹”,到後來老遠見著我便撲過來,扭動著小小的身體奶聲奶氣地撒著嬌要我抱……

看著兒子可愛的笑臉,我卻有些煩惱起來:為了麟兒的將來,我是不是該想盡辦法重新獲得妻主的寵愛?

這樣的念頭偶爾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閃過腦海。孩子是很敏銳的,那些僕人的閒言碎語雖影響不到我,卻會在他小小的心靈裡留下陰影。

思前想後,那天我煮了碗醒酒湯端給晚上出去應酬的妻主,她臉色潮紅,腳步踉蹌,嘴裡含糊地嚷嚷著“舌頭麻”“頭疼”,一碗醒酒湯下去,倒被嘔出來大半,等到發現她不是因為醉酒而言語不清,全身無力時,已經晚了,當天晚上,甚至沒等請來大夫,她便很快去了。

我被中年喪女的公爹瘋狂地毒打了一頓,一個人關在柴房裡苦捱了幾日。模糊不清的意識裡,除了惦記著麟兒外,怎麼也想不通為何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去了?

直到自己感覺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柴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紙休書砸到臉上。我被娘派來的人接了回去,和我一起走的還有被罵成“小掃把星”的麟兒。

我的麟兒委屈地依偎到我懷裡,一直哭一直哭,卻不忘掛著淚珠扁著嘴心疼地問我:“爹,紅紅,這麼多,疼嗎?”

紅紅,是說流血的傷痕,我的兒子這麼小就會關心自己的爹親了呢!

“乖,不疼!”我欣慰而乏力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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