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是三五百兩銀子這麼大筆的開銷,只為了買一道嘉獎,除了那沽名釣譽的傻子,大多數人都不會這麼蠢。”
嘉靖討了個沒趣,不過他細細想來,也確實是如此,嘉靖從來不相信性本善,更不會相信人性美好,若是徐謙的這些理論說給別的皇帝去聽,人家未必肯採信,可是徐謙的這些理論卻很合嘉靖的胃口,他瞪了徐謙一眼,道:“既然如此,真正的原由是什麼?你不要再賣關子了,直接講出來吧。”
徐謙嘆了口氣,道:“微臣此前之所以逼著一部分商賈強行納絹,頒佈嘉獎,其實是因為一個緣故,商賈大多都要販賣貨物,他們將南方的絲綢運到北方,再將北方的茶葉送去遼東,唯有貨物運轉,所謂行商,無非是維持貨物運轉而已,可是商賈身份低賤,要押貨出個院門卻沒這樣容易。”
徐謙頓了頓,繼續道:“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各地官府設卡收錢,所過的商旅,大多都有官吏盤剝,又或者是本地地痞敲詐勒索,微臣曾計算過,就不說遠了,就說京師到天津,從京師到天津不過兩三百里的地,一般的商賈若是押幾車貨物入京,既要經過碼頭渡口,又要經過幾處關卡,往返所需打點的銀錢至少需要三四十兩之多,這倒也罷了,最重要的還得提心吊膽,微臣此前在錢塘時就多少聽說過一些事,商賈押貨,往往會受到刁難,有的給了錢就能過去,可是有些時候若是遇到官吏心情不好,便是動手動腳,誣賴他的貨物是贓物也是有的。”
“陛下想想看,尋常商賈,一年出去跑貨不是一趟也不是兩趟,若是長途,從遼東到京師,或京師到江南,一年打個來回,這一路上要準備多少銀錢打點?而且若是時運不好,稍稍有了閃失,便是吃官司也有可能。就說這天津到京師,因為兩地相隔不遠,所以一般跑這裡的商賈都會跑得勤一些,一年往返十幾趟是經常的事,這一年下來,單單打點的銀子就不只三五百兩,而且途中艱辛,不為外人道哉,而微臣的這個嘉獎卻有一個大用途。”
嘉靖終於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了朕蓋了大印的嘉獎,上頭又書寫沿途官吏不得干涉,可使這些官吏心生忌憚,如此一來,打點貪官暴吏的銀子便省了下來,等於是充入了宮中,這等於是朕搶了那些官吏的銀子?”
徐謙微微一笑,道:“陛下聖明。道理其實就是如此,商賈們花錢買下這嘉獎狀等於是買下了一道平安符,這一路往返都可暢通無阻,不但節省了時間,也節省下了沿途打點的開支,更保障了沿途的安全,而陛下得了實惠和好處,唯一吃虧的多半就是那些刮地皮的贓官暴吏了,微臣的父親從前在錢塘做過班頭,深知這裡頭的許多黑幕,學生這才對症下藥,從這方面入手,那些被微臣逼迫著買了嘉獎狀的商賈回去之後,總會有人拿這嘉獎狀出來試一試,而沿途官吏見了,覺得非同小可,自然不敢為難他們,而這輕易過關的人只要把訊息傳出去,還怕這京畿一帶的商賈不聞風而動,不踴躍納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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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謙說罷商家納絹的事,然後道:“陛下,今日是《士子風流》在月票新書榜上的最後一天,陛下是不是也該為此書向讀者們呼喚一下月票,畢竟作者上山打老虎額一直如此勤奮,不是該獎賞,該支援一把嗎?”(未完待續。)
第二百零九章:大功一件
聽了徐謙的一番解釋,嘉靖終於知道了其中的關鍵,他不由莞爾笑道;“這樣的鬼主意也只有你才能想出來。只是朕的嘉獎狀成了他們的路引子,三五百兩銀子似乎便宜了他們。”
徐謙微微一笑,道:“陛下,不是一次性三五百兩,而是一年三五百兩。”
嘉靖好奇地道:“這是為何?”
徐謙呵呵一笑,道:“學生在這嘉獎狀上作了手腳,蓋印的大印用的不是印泥,而是其他的顏料,這種顏料蓋的印時間一長便會脫色,字跡辯認不清,一年左右就作廢了。”
徐謙當然是不肯吃虧的,若是三五百兩買了嘉獎狀去讓你用一輩子,這買賣還怎麼做?路政局又怎麼能長久?事實上在此之前,他經過了精確的計算,這樣的‘路引’大致可以為押貨的商戶節省四百至一千兩銀子的打點,畢竟有的日夜都在外面跑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押運貨物,而有的則一年不過四五趟,有的要不遠千里運送貨物去,有的則只是跑一跑通州、天津一帶。
徐謙這個計算的基礎都是腰纏萬貫的大商賈而言,那些小打小鬧的商賈暫時是買不起這樣的奢侈品的。因此徐謙才將嘉獎狀的價格定在了這個‘合理’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