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受益良多,這個度看不見摸不著,誰也不知度在哪裡,畢竟這世上從來沒有兩邊討好的好事,這也將是徐謙當政之後,第一個最重大的難題。
謝遷見徐謙一副洩氣的樣子,不由呵呵一笑,道:“其二,就是學。浙江富庶,生員眾多,學正不可荒廢,讀書人多,就難免要照顧,而讀書人的脾氣卻也是古怪的,你要讓他們滿意,卻也不容易,學政即是官政,你既要管理約束,可是呢,又要有張有弛,給予他們優渥,使他們得到實質的尊重,其實,這也是個度,拿捏住了這個度,他們才會既愛你又畏你,才會有人為你四處奔走,有人給你抬轎子,宣揚你的仁政。”
徐謙苦笑,方才是度,現在又是度,怎麼做巡撫,和走鋼絲一樣,不能偏左,又不能偏右,四平八穩的,稍稍有點失去重心,就要摔跟頭。
看來這做清流和做事,還真不一樣,做清流好啊,動動嘴皮子就是了,畢竟動嘴皮子是最省心的,隨便花團錦簇幾個詞句出來,都能討得所有人的喜歡,可是做事不同,想要四平八穩做成一個事,那就更難了,因為所有人的利益訴求不同,你做了事,討好了一批人,就要得罪一批人,所以這歷朝歷代,永遠都是耍嘴皮子的偉大光明且永遠正確,而做事的人最是苦逼,也難怪這麼多官員寧願蹲在翰林院、都察院,死都不肯出來外任一方。
謝遷又道:“至於工,自是修築河堤、縣學了,你是讀書人出身,老夫也就不贅言了,想來你也知道這裡頭的干係,要修這個又要修那個,固然能得來政績,可是要修築就少不得攤派,少不得士紳的支援,修的多了,固然能得來政績,可是攤派的太狠,士紳們定然不滿,其實這也是個度。至於這個兵,就是江南新軍的問題,新軍無用,此次倭患鬧得這麼大,也正因為如此,因而,眼下朝廷一面倒的抨擊新軍,朝中你並無根基,支援你在這裡擔任巡撫的,眼下唯有天子,這新軍乃是天子的新政,萬萬不能荒廢,因此,江南新軍必須好好整肅,如此,不但可以讓地方上安心,對天子,也是一個交代。你就任這巡撫,要辦的就是這四件事,四件事辦的好了,則必定譽滿天下,一飛沖天,辦的不好,到時免不了成為過街老鼠,入閣是不要指望了,說不準下次,調任四川、雲貴等地,亦或者是去宣府,這輩子,管管軍務、馬政也就到了頭。”(未完待續。。)
第五百一十六章:禮教大防
謝遷是老官僚,對治理地方的事琢磨了幾十年,心得體會自然比徐謙這個毛頭小子要強得多,他一番教誨,徐謙算是明白,原來做地方官,很不容易。
其實某種意義來說,你若是去的是窮鄉僻嶺,在那兒做個土皇帝,倒也無妨。畢竟身為土皇帝的你,反正也沒人盯著,口在你身上,手也在你身上,你怎麼說,怎麼做,就算是草芥幾條人命,那也不算什麼難事。
這裡頭,涉及到的就是交通問題,有的府縣山長水遠,可能要去省城,來回走得走上一個月,地方上雖有土豪,可都是一群土財主,和他們沆瀣一氣,什麼事捂不住?
不過土皇帝這種例子放在浙江就不同了,雖然徐謙假若真有機會就任巡撫,那在這浙江也算是半個皇帝,上馬掌軍,下馬管民,連學政、提刑都一把抓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誰要是違背上憲的意思,一腳踹開,便可以讓你滾到一邊去玩泥巴。
可是……這裡也是輿論的中心,是商貿的中心,你的所作所為,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看著,上到御使,下到尋常的生員,都在注視著你,你固然還是你的土皇帝,可是許多事不能做的過份。
雖然管的寬,可是責任也大,軍政、民政、提刑、學政還有亂七八糟的工程問題,可是裡頭若是出了差錯,這干係就別想走脫了。
徐謙闔目沉吟片刻,心裡大致梳理一下,隨即對謝遷拱手作揖。道:“謝恩師指教。”
謝遷已是累了,徐謙道:“恩師不知什麼時候去杭州?學生過幾日要成親。不知恩師能否大駕光臨?”
謝遷愕然:“成親,又要娶親嗎?你不是已經娶過妻了嗎?可是納妾?”
徐謙硬著頭皮道:“是娶妻。”
謝遷吹鬍子瞪眼:“這像什麼話。你就偏要做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就不怕別人笑話。君子要三省吾身,要曉得有所為,有所不為,豈能像你家這般,整日胡鬧。”
謝遷是氣著了,好不容易這門生靠譜了,名揚天下了,官越做越大了。也得到士林擁戴了。偏偏這個傢伙,生怕自己不夠特立獨行,非要鬧出點緋聞,讓人尋點詬病出來。
徐謙只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