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皮,倒是累你照顧了。”
柳水瀲的臉色忽的凝了起來,他拍了拍隨心的背,看著他稍顯睏倦的眉眼,柔聲道:“隨心能先回屋睡著等孃親嗎?水叔叔還有點事想單獨跟你孃親談談。”
隨心懂事地點了點頭,天色已晚,剛剛又跑了一晚上,已經又累又困了。便嘟著小嘴,眯著眼睛給柳水瀲說了聲“明日見”就蹬蹬蹬地跑去了後院。
等到隨心的聲音遠去後,柳水瀲才點燃了客棧的燈。雖然此時街上還正燈火輝煌著,可是屋內卻相對較暗,如此一將燈點亮後,李可萌隱隱藏匿的表情便都浮現在了柳水瀲的眼中。
他握緊了拳頭,想要對李可萌說些什麼,而後又無力地鬆開了手,最後只是看著李可萌,淡淡地道:“萌兒,其實你一直知道我心。”
恍恍惚惚的燈芯似明又暗。柳水瀲長長的睫毛垂下一排淡淡的陰影,他的話語也如夢囈,卻讓李可萌聽得真切。
良久,李可萌才抬起了頭,她眼中氤氳著點點感動,卻再無除感動以外的其它感情。
柳水瀲看得清楚,心中不由得一陣苦澀,見她正要回他,他卻先說出了口:“你什麼都不用說!萌兒,不僅你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心。我只是……今日被花燈醉了心,無心說出的話而已,你……不用多想。”
被花燈醉了心,可是何止是花燈。
柳水瀲盯著桌上那靜靜燃著的花燈,扯出一個淡淡的笑,花燈上的美人如玉,氣質如梅,終不是他親手畫上的。
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柳水瀲看著李可萌,又露出了平日裡溫和的笑容,溫和而又有禮:“你今日見著他了?”
他問話極輕,本來怕傷著她的心,這麼多年來,她走遍各地,與其說是在遊山玩水,何嘗又不是在忘記一個人呢。
李可萌卻淡淡地
搖了搖頭,她別過臉,也看著桌上的那隻燈籠,那上面的墨跡在燈火的熱烤下散發著淡淡的墨香:“人太多,我只在遠處的茶樓上遠觀,已是錯過了……”
歸期未有期。
柳水瀲搖頭悵然一聲,最後才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道:“萌兒,為何……不去找他……?”
明明當年走得留戀,活得想念;明明一路處處禁心,卻處處留心那人之事;明明知道他至今無所娶一直在等著她,卻仍舊不回不歸。甚至常因思念隨意,卻也只是暗自心裡逼憋著,連隨心也不曾告知。
李可萌眉眼低垂,清清淡淡的笑了,那笑容仿若花燈上的那美人,溫婉巧笑,只是擋不住眉宇中的一絲苦澀:“曾經他是王爺,我是第一商家小姐,緣分天成卻難得夫妻同心;今日他依舊是風光無限的王爺,而我只是一介草民,天差地別,早已是有緣無分了……”
心有靈犀(三更二)
柳水瀲搖了搖頭:“你不是他,怎知他是怎麼想的。”
就如當年,你執意離去,偌大的李家說給就給,所有人都當你是豪放灑脫,可是隻有我看得明白,除開你不願委曲求全的心情,賭氣的成分卻也有幾分。
他當日沒有強行挽留你,你也應該清楚,他只是想等你重新回去。他曾經傷害過你,也怯了走進你的腳步,你們兩人,當真是上天註定好了的人,除了傷害彼此,誰也穿插不進去。
“或許是吧。”李可萌淡淡朝柳水瀲笑笑,那笑沒有勉強,帶著絲豁然,“其實一路走來我並非沒有體會。從前我只怨他不信任我,可是,當我仔細從一個旁人的角度來想從前的事,竟是互相都不信任。”
“姑姑曾還在冷宮時,我便問過她,是否用自己的信任來換取當年皇上的信任。想來,其實我也是身在局中,看不透棋局。”
柳水瀲一聽她如此說,心思一動:“李姑姑如今可還好?”
李可萌嘆息了一聲:“如今在梟城別院,北疆王雖不勉強她,卻也不讓她離開。”
當年自己的身世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暗勁,估計也只有暗遠和已經死去的父親,甚至連姑姑本身都不知孩子已經被掉了包。
只是如今她不想再去澄清這些事。
她本就是一個穿越過來的人,什麼人待她好她記著,即便姑姑是這個身子的母親,她也不想再將從前的事挖出來讓人傷心,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凡事都得往前看。
柳水瀲感嘆了一聲:“難得北疆王如此情深……”
“不,姑姑只是看得清時局……如今跟從前不同了,她是鄰國先皇的妃子,遠遠看著彼此還可以回味一生,過近了總是會招來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