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不盡!”
我啞然失笑:“本宮不過虛長几歲,你別太拘謹了。”
她也笑起來,這一笑,臉色倒有些紅潤。
“這樣才對,懷了身子的人就要將心放寬些,即使天塌下來還有男人擋著!”我拍了拍她的手。
她的手像是被燙到一般,臉色又見煞白:“母后娘娘,臣妾知道了!”
她似乎在害怕什麼,我喑吸了口氣。
外面內官尖聲唱道:“淑妃娘娘到——”
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這救兵搬得倒是快,我還沒說上兩句話,就有人請她過來了。
封氏進來的時候,挾著寒風。
她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尚靜婉,難道才盈盈拜倒:“妾身參見皇后娘娘!原來皇后娘娘也在,妾身正準備去長信宮給皇后請安!”
我微笑:“淮王妃臨盆在即,這可是皇上的長孫,皇上十分重視,所以你要多些心思在這裡!”
說著又命人將帶來的布匹取出,笑道:“這是伊洛敬獻的天蠶絲棉,極為柔軟,給淮王妃做些中衣正合適。”
之後又問了些關於產室等細節情況,便與封氏一同出了明宮。
我們一前一後走在複道的臺階之上,婢女們遠遠的跟著。
封氏先打破了沉默:“皇后娘娘,妾身有話要說!”
我提起裙裾,踩著最後一級臺階踏上飛閣。長樂長信未央諸宮皆在腳下,風呼呼的從四面八方襲來,頓時覺得天地浩瀚,而人不過是最渺小的。
封氏攏緊了斗篷,薄唇微啟:“妾身當日被人利用,差點鑄下彌天大禍,蒙皇后娘娘不計前嫌,妾身銘記於心!”
我靜靜地看著她如湖水般平和的笑容,誠摯無比。
“雪融,戰捷,連日來喜事一樁接一樁,封氏何必提過去那些掃興的事?你馬上也要抱孫子了,心境還是平和些好。”
她仔細瞅了我兩眼,帶著婦人的銳利:“皇后娘娘難道不好奇是何人?”
我莞爾一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你不要再被人利用了!”
她眼中的錯愕轉瞬即逝,便轉動著手中的念珠笑道:“這個自然!”
九龍輦蜀錦幛幃,黃華蓋映日成輝,望著旌旗去往的方向,我也該回去了。
*
封候美酒百杯少,酒至千杯不言醉。幾日之後,皇上在長信宮設便宴款待大哥。
皇上指著大哥對我說:“顏兒,我小的時候最羨慕你大哥,他長得高,人也漂亮,功課也好,連父皇都常誇他!”
我倒酒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酒灑落了出來。我笑著掩飾自己的異樣:“你是人中龍鳳,大哥是青年才俊,誰也不差!”
“皇后娘娘過獎了!”大哥端起酒杯向我致意,他喝酒的動作極慢,不像是身經百戰的將士,倒像儒生。
皇上搖頭:“只是歲月不饒人,斗轉星移經年去。你兒子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可惜朕沒有公主,不然我們倒可以做親家。”
大哥連忙站起來,拱手道:“犬子不才,不敢當皇上厚愛。”
我放下酒壺,使勁喝了一口果酒,比任何時候都慶幸皇上沒有女兒。
皇上抿了一口酒,說:“虎父無犬子!坐下坐下……讓朕想想……焰行和嬈兒倒是年齡相仿……”
“砰”的一聲脆響,玉製的酒具從我手中摔落,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我的臉色煞白,頭也有些眩暈,但很快便鎮定住,帶著抱歉的笑意彎下身子去收拾碎片。
“我來!”皇上止住我,他的眼睛像是千年深潭,有無盡的旋渦。
我的嗓子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也不敢去看他的雙眼,焰行和嬈兒怎麼能成婚呢?他們——是堂兄妹!可是,我又如何向皇上開口?
大哥輕輕笑著:“嬈兒被她大哥慣壞了,怕是登不上臺面!”
我咳了一聲,嗓子好像恢復過來:“焰行和嬈兒都還小,現在未免言之過早。大哥,祺兒可有中意的姑娘?”
大哥不自在地訕笑兩聲:“這個……微臣不太清楚!”
皇上看著眼前的酒杯,頭未抬:“別太壓著他,家世清白就行!”
“是!”大哥朝皇上會心一笑,一仰脖子將酒喝了,這次倒是喝得極快。
“你常年南征北戰的……這也難怪!”
大哥沉默片刻,溫柔的眸子突然變成了極堅毅的神采,一如從前,送他出徵時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