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退下吧!”
陰俠捂住鼻子看著我,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敵意,如此濃厚的敵意!這種眼神,似乎在哪裡曾經見過!
“啟奏——”山下的內官一聲接一聲的傳遞著資訊上來。
便見內官拿著一封書信匆匆忙忙而來:“啟奏陛下,西南八百里加急軍報!”
手上又被捏了一下,只聽皇上若無其事地道:“呈上來。”
心中一動,我望著他——
他就像是靜立的松柏,風吹不動絲毫,發上的白玉簪在陽光下柔和而又耀眼:“念!”
內官開啟戰報時的手微微顫抖一下,才開始念道:“西南征軍元帥君辰楓叩報:西南軍大捷,右軍佔領伊洛腹背阿喬溪陸地,左軍循三江攻下滇國,而後向伊洛包抄,中軍從劍山正面出擊,大敗伊洛主力,伊洛金竹王府指日可待。請皇上示下。”
內官一口氣就把西南軍報唸了出來,流利異常。王公大臣們面面相覷,此前,西南一直是不利的訊息居多,而今日居然陡地一封捷報傳來!
陰俠的臉上浮現了死灰之色,以他的聰明,一定是嗅到了這其中不尋常的意味。
屈吉最先醒過神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皇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
曦日映天,甘露被宇。
皇上坐在正上方的赤金九龍屏榻之上,臉色陰沉,甚至連在這金光燦燦的大殿,亦被沾染上了陰鬱之氣。
伏昊期在我身後嘀咕了一聲:“皇后娘娘,您可得救我!”
我輕輕笑了一下:“你那麼有本事,連我都算計,還要我來救你?”
皇上“哼”了一聲,如赤鷹般凌厲的眼神,淡淡地掃過來:“是誰的主意?”
伏昊期輕輕咳了一聲,被皇上聽到,不輕不重地問:“世子身子不適?”
伏昊期恭身回道:“多謝皇上垂詢,小臣許是雪地裡站得久了,寒氣上身!”
“寒氣上身可大可小,世子當要謹慎才是!”我娓娓道來,又喚來侍立在外的宮女,“吩咐下去,煮一碗薑茶來,好好為世子祛祛寒!”
宮女應聲退下,伏昊期拱手作揖,感激涕零模樣:“謝娘娘關愛,小臣惶恐!”
我微笑說:“世子不必如此!這些日子有勞世子,本宮還未道謝!”
“你們是打算來跟朕論功討賞的嗎?”皇上又輕哼了一聲,“還是都不準備回答朕的問題了?”
我抿了抿唇:“是世子的主意,不過臣妾是同意的!”
他深邃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而後轉向伏昊期:“既然世子說自己身子不適,就先退下吧!方才皇后也說了,寒氣上身可大可小,不可輕怠,你就留在蜀川把身子養好再回京覆命!”
聞言,伏昊期原本帶著幾分戲謔的臉登時垮了下來,他的嘴撇了兩下,似乎在說方才明明是皇上先問起來,他不過是順著說了而已,但也無計可施,只得行了禮退下。
待他退下,皇上自榻上站起,聲音中不帶喜怒:“過來!”
我緩步上前,還未靠近便被他拉入懷中,整個人被密不透風的圍在了裡面,只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以及急促的心跳聲。
“你知道,逐鹿峰雪崩之時我有多後悔?我甚至想,當初還不如直接帶你回長安!我恨自己為何要顧忌這麼多,皇后能否母儀天下,你大哥能否全身而退,這些比你在我身邊還重要?我當時恨不能將伏昊期碎屍萬段!我身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自作聰明的人,偏你還袒護他!”
我縮在他懷裡,聲音悶悶地:
“皇上,您可知道伏昊期曾向臣妾說過,狡兔走,走狗烹。他既然能說出來這句話,怎麼會不為自己留後路呢?況且,他今日兵行險招,卻是出奇制勝,連高僧都為臣妾祈福,這不正是您想要的嗎?”
我一口一個臣妾,他凝視著我不悅地問:“怎麼突然改稱呼了?原來不是挺好?”
我莞爾一笑,理了被風吹亂的髮絲:“今時不同往日,臣妾怎可失儀?!”
他的嘴唇掀起一絲弧度,並未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目光越來越深邃。
我輕嘆了一聲:“不論什麼稱呼,都只是稱呼而已。就像這張屏榻,可以叫屏榻,也可以叫圍椅,又有什麼區別呢?最重要的是心意。”
他的臉色終於多雲轉晴:“你的話令我驚訝,這才幾日功夫?”
“人在經歷了絕境之後,一定會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