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佛不也說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嗎?”驚雷炸響雪山崩塌的瞬間,我其實是極度恐懼的。懷抱極大希望,卻遇到重大的挫折,比從來都沒有希望還更讓人絕望。
他的指腹劃過我的臉龐,憐惜的說道:“當日椒房大火的時候,你害怕嗎?”
我搖頭,十分平靜:“開始只顧得怨你,然後就顧著逃出去,倒真不覺得害怕!”
他又將我攬入懷中:“對不起!”
我又搖頭:“現在想來,其實是怨臣妾不夠堅強,連喬公公都曾提醒臣妾要記得皇上的話。”
他的手震了一下:“喬布?他已經被我殺了!”
什麼?喬布被他殺了?我驚訝地從他懷中倒退兩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嚥了一下,聲音有些嘶澀:“是……因為文周太后的緣故?”文周太后乃前朝皇族遺孤的事,喬布是知情者,難道皇上殺人滅口?
但他卻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母后?”
我頓時明白,並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想起文周太后臨終前對他的態度,不禁心中一酸,忙問:“那是因為什麼?”
他仍舊看著我,嘴角扯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我西征時,封氏都做了些什麼,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嗎?”
“傳位詔書,並非空穴來風,確有此事!”
我皺了眉頭:“難怪——儲位高懸在那裡,只會讓大家有的放矢!”封氏不正是一個例子嗎?
他揉了揉太陽穴:“詔書中的內容除了我,只有他知道!”
我一驚:“你懷疑是他洩的密?……不不不,怎麼可能是他?”
他輕嘆一口氣:“是與不是,他總歸是讓別人有機可乘了!”
我一時無語。
*
再近宮門,已是半月之後。
這期間,西南大捷傳來,伊洛族長於金竹王宮自盡。朝廷選任了伊洛族中親近天朝的勢力之首為族長,並頒了天朝制印,改金竹王宮為王府,而滇國也仿此例。至此,伊洛和滇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封國,西南的一些小國也紛紛依附。
大哥又立軍功,班師回朝,皇上封他為大將軍,另外又以“皇后吉人天相,福萌天朝”為由頒旨大赦天下。
我與皇上同乘一輦,沿途百姓夾道歡呼,我的手心之中微微有汗。
他偏過頭來:“緊張嗎?”
我頷首:“能看到軒兒嗎?”
他頓了片刻,而後點頭:“能!”
未央宮前的御道之上早已鋪上了大紅的地毯,百官列隊恭迎。為首的正是焰熾!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也在看我,目光十分平靜,唇邊噙著一絲笑意,有別於旁人的震驚,我忐忑的心突然也隨之平靜下來。宮門險惡,但也有清純的風。
而緊挨焰熾身後站立的就是當今的右相——紀父。他的頭低垂,眼珠子卻向上翻起,暗暗的看我,見我望去,忙不迭的低下去。
整片暗紅色的朝服,令人倍覺壓抑。我移開視線,卻與一個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我看過去的時候,深幽的眸子漸漸褪去了平日的冷峻。我低低的“啊”了一聲,是濮陽!從來都是罩在黑袍之下的他,今日卻是一身暗紅,位於九卿之列。
皇上低低地說:“他如今叫黑曜!”
黑曜……黑相之後……我沉思著,心中又多了一份安定。
車輦緩緩入了宮門,沿著御道一路前行停在了一所新建的宮殿之外。
“這是為你建的!”皇上的聲音在耳邊低低的響起,帶著無限滿足。
長信宮!
很久以前,我聽說過金屋藏嬌……
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
海棠攙著我的手下了輦車,我站立在寬闊的御道之上,昔日的回憶再度湧上。
封氏與紀氏領著嬪妃皇子,跪了一地。而最前面——我的淚湧上來,軒兒!
他像是燕子般疾馳而來,撲入我的懷中:“母后——”
我心中一顫,他叫的那麼自然,一定是練了許多次!
“恭迎皇上、皇后回宮!”如鶯婉轉的聲音傳來,一如既往的嬌柔。
賢妃!我差點忘了!
她匍匐在地,頭上雲髻高聳,珠花輕輕的顫動,一襲梅紅色的衣裙顯得人比花嬌。而與她並排的封氏則樸素許多,髮式簡單,僅有一支玉釵裝飾。
在桂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