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天子為了太平盛世藏起的灼熱鋒芒,卻因敵人的叫囂沖天而起!
“不過,太后那邊——”像是在打啞謎,大哥的話語中只是透出隱隱的擔憂。
“朕就怕她不來!”皇上的自信蓋住了一切,饒是大哥那般優秀出眾的人物,也不由自主的為之折服。
“皇上英明!”
見他們在商議國事,我便迴轉身準備離去,卻聽得皇上的聲音順風而來:“朕能擔天下事,卻保不了自己的孩子,何來的英明?”那當中隱隱的一絲苦澀讓我登時便頓住了身子,怔在當地,心中泛起同樣苦澀的感覺。
原來,我竟不知道,他的在意亦不少於我。再回頭看他,執著酒壺狂飲,似欲將所有的不如意都隨酒一道飲下,神情已不復方才的氣吞山河力壓乾坤之勢。
我多想衝上前去,奪下他手中的酒壺,卻因為哥哥在場,滯住了身形。
“是皇后福薄,皇上不必太在意!”大哥淡如止水,似乎在說著一件家常瑣事,“恕臣直言,她是天朝皇后,註定要站在風口浪尖上,而不是被皇上護在身後!”
“辰華,你和你夫人相處時,難道不是想著處處護她?”
“這——”大哥遲疑了片刻,而後長嘆一聲:“這怎麼能一樣?”
是啊,不一樣,終究還是不一樣!後宮,本來就不是滋長愛情的地方,更不是情愛的溫室!只是,皇上於我,到底應該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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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若是早知今日,當初還會一意孤行娶她入宮,封她為後?”良久,寂靜得只剩下鈴聲和風聲的屋頂傳來大哥的詢問聲。
一意孤行?怎麼會是一意孤行呢?我在複道上探出了身子,害怕自己會錯過他的回答。
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味,過了很久,才聽到他的回答:“縱能再回到過去,朕還是捨不得錯過!”
大哥再無言語,只是一味地喝酒,臨了便起身辭退,我連忙拉過知秋退到樓道的陰影中去。
皇上驀地出言:“回去請長公主進宮來看看皇后吧,貴妃是她生的,顏兒就不是她養的麼?”
我當時就崩緊了身子,而知秋突然失手將瓶子掉在了複道的樓板之上,發出沉悶的碎裂聲音。
樓上兩人雙雙躍下,大哥沉著臉逼視知秋:“怎麼回事?”
知秋嚇了一跳,“撲通”跪下:“奴婢該死!不小心打翻了皇后娘娘特地送給皇上的葡萄酒!”
皇上皺著眉,正欲說話,卻被樓道上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來人是喬公公,從未見他這副急躁的樣子,只見他急步上前踮著腳在皇上耳邊說了幾句。
皇上聞言與大哥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瞭然的笑意,卻在轉向我的時候有一絲猶豫。
我盈盈跪下,柔聲說道:“臣妾恭送皇上!”
縱然,我只能被他護在身後,卻也不願意他需要離開的時候,挽住他的腳步。因為我時常想,若是想要離開的腳步,會因為你的挽留而停下來嗎?既然不能如此,為何不放開,然後目送?那樣子,或許他回來的腳步會更快。
他伸手扶我起來,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為我係上,又以手掌輕輕劃過我稚嫩臉龐,指腹上面隱隱已有了粗糲。
我突然瞭然,我不願長大的原因,竟然是因為要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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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西北戰報頻傳,卻仍是憂多於喜。
定襄守將莫河突然向匈奴遞上降書,這本是誘敵之計,然不知為何卻又被匈奴人看出了破綻。匈奴左賢王樓頌生性多疑,當下舍了定襄,轉而攻擊甘文勃駐軍之地上郡。那莫河詐降之計,甘文勃也是知道的,故而上郡防禦鬆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甘文勃亦被生擒過去。
京都一下子就炸開了窩,惠妃哭哭啼啼地跑來找皇上,絲毫不顧忌他正在我的椒房殿中,連喬公公都沒能擋住她。
惠妃撲通一聲跪倒:“皇上,您一定要救出妾身的二弟!”
“朕要怎麼做,難道要你來教?徵西將軍落入匈奴之手,朕亦擔憂!”皇上面色平靜,一仰頭飲盡了琉璃杯中的酒。
“皇上若是擔憂,怎麼還待在椒房殿中?”她咄咄逼人,似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禁微微嘆息,這個女子,大概是出身太好,自小也是被家人如掌上明珠一樣捧著,所以看不到天高地厚。看到她,我有時候就會想,如果我也如她一樣被父母百般呵護,今日的我會如何自處?又或者,二哥從來都沒有離開,而我一直在他的寵愛之下成長,今日的我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