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驚,又想起桂宮稚兒天真無邪,冰冷的心再度被撕成兩瓣。
鏡華大長公主的話響徹耳旁:“不然你以為,皇上憑什麼封你皇后?真的是天命中宮?”
真的是天命中宮……天命中宮……天大的謊言……
心中所有的酸楚都齊聚在了指尖,拼盡所有的力氣將自己推開那個讓自己迷戀的懷抱:“你認錯人了!”
這時——“娘!”阿葉脆生生地在我身後喊著,登時將眾人的吸引力都移開了。
“軒兒!”
我的臉色刷的煞白!
濮陽伸出來欲扶住我的手窒在了當地,本就如斧鑿刻的面部線條更加僵硬,臉色也更黑了幾分。
一片沉寂之後——
“軒兒,你是軒兒!”皇上從又一度的震驚中回覆過來,慨然長嘆,緊緊將阿葉摟入懷中,“天不負我!”
說罷將他抱了起來,和聲說道:“軒兒乖,快叫爹!”
阿葉摟著他的脖子,神色困惑:“你是我爹?可我不叫軒兒,我叫阿葉!”
胸中有一股酸楚的激流在掃蕩,我撇開臉去,正對上濮陽的目光,陰鷙眼瞳瞧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曾經炙熱的焰火漸漸冷然。
*
雨停了,久違的陽光衝破雲層,恣意地將金光灑向潮溼的大地。
風未止,撩動著房前屋後的樹葉飄舞飛揚,牆上青藤早已枯萎,在秋雨過後耷拉下了腦袋。
屋中,鬼面具仍呲牙咧嘴,無視著一屋的死寂。
“喬布說你衝入了大火之中,你是怎麼帶著軒兒出來的?既然逃出來了為什麼不回宮?難道是因為這一頭白髮?”
我茫然無語,仍是像看到陌生人一樣看他。
濮陽倒了一杯熱茶過來遞給他:“我見到她的時候,全身是血掛在崖底樹梢上,肩膀上還有傷,或是因此而失去記憶也說不定。”
他臉上依舊沒有表情,握著茶杯的手關節卻已經發白。
果然,皇上大大觸動:“可知道是誰所為?”
濮陽深深看了我一眼,語氣奇怪:“如果我沒猜錯,應該與伏昊期有關。”
我愕然抬頭看他,他似未曾在意背過了身去。
手中一暖,已被軒轅帝緊緊攥住,他的臉上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伏昊期?!外間盛傳他在陵陽得一白髮美姬,我還道是障眼法,原來……難怪他日日留連得月樓,久久未赴蜀川。好一個傾城復傾國,佳人難再得!伏申知道了不知該作何想!不過——此次伏昊期滯留陵陽,事有蹊蹺。本來以他風流成性的名聲,在哪收個姬妾也是平常,為何單在陵陽就變得如此不可收拾?”
“有人故意在背後煸風點火!”
“不錯,而且此人計策甚妙,沙平的注意力大半轉移到了伏昊期身上。”
濮陽似無意中看了我一眼,緊跟著又問:“你的意思,是那人的點子?”
皇上沉著搖頭:“不一定是他,但一定與他有關!”
他似想起什麼,皺了一會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顏兒,不記得過去沒關係,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過幾日,我帶你去見一人!”
我將手縮了回來,下意識地站在了濮陽身後,如同找到了遮風的巨石。濮陽的身子猛然一震,困惑地看著我,無聲的探詢。
“先生,炎先生似乎累了,讓他休息一會,我們出去吧!”
濮陽回頭看著皇上,皇上也正在緊緊盯著我拉住濮陽袖口的手,氣氛登時怪異起來。
此時他的臉色足以用猙獰來形容,而他的聲音似雷霆萬鈞直襲耳邊:“曜,你先帶軒兒出去!”
我緊緊抓住濮陽的袖口,一刻也不放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草。
濮陽長嘆了一口氣,輕輕將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沒事,我和阿葉就在外面。”
又對皇上說:“你別逼她太緊!”
我的視線緊隨著他離去的身影,直至被人扳回去,皇上臉色鐵青,深眸中暗藏驚濤駭浪。
“是朕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朕?”
*
我漠然搖頭:“我不敢!”
他的表情突然轉怒為喜,微有暖意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而後輕輕捏了一下我的鼻尖:“還裝!明明知道是我!明明還記得!”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索性閉口不語,重重宮闕中,若論心機,誰能比得過他?
他之前一直以“我”自稱,方才卻改口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