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軒轅帝應該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吧!軒轅帝的性子沉穩內斂,心懷天下,往往於無聲之中已統攝全域性。而他,雖看來峰芒外露,其實卻是隨心得很,將一切都看得淡然。
他猛然自遠處收回了目光,灼灼注視:“柔言,她有的時候略顯偏執,你不可不防!”
我不避忌,大大方方地問道:“你是指她在我那裡找東西的事?”
他點頭一笑,美目微斜,輕輕哼了一聲:“你知道我母親要她找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
“父皇的傳位詔書!”
“傳位詔書?我都沒見過的東西她怎麼能找到?”
“可近日卻有流言傳出,說父皇早已將傳位詔書放於椒房殿!”
我一驚,傳位詔書一事確實從來不曾聽說,只有可能是有心人杜撰。但會是誰?
他見我臉上驚疑不定,也吃了一驚:“難道說,沒有此事?”
我看著他,不能言語。傳謠者是為了何種目的?若有此事,那淑妃便是因此而有所行動,而樂見於此的人,父親必然是一個,因為他更有了出師之名;還有一撥人,那便是晉安王他們,鶴蚌相爭,他們必可坐收漁翁之利。
見我不說話,他秀眉微蹙,似也想到了什麼:“不論這人出於何種目的,眼下都是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你要小心!”
我故作輕鬆一笑,轉而問道:“陪都那邊有何訊息?”
“王府裡暫時沒有動靜,但是回來的人說這幾天王府外面經常有江湖人士出沒!”
江湖人士?他們口中的江湖人士是否也如同二哥一般打扮?
焰熾眼尖,看出我的異樣,微微低頭探詢:“你想到什麼了?”
我驚醒過來,忙掩飾自己的失神:“呃——沒有,只是奇怪!”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良久都沒有說話。
我被看得不自在,立刻轉移了話題:“你說柔言她偏執,可曾想過原因呢?”
他不以為然:“我這表妹生性便是如此,在她家裡也是一等一的要強!沒人勸得好!”
一等一的要強?好像確實如此!
清涼閣複道之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近前停了片刻,復又響起,然後兩個侍衛打扮的人便入到我們眼簾,呼吸急促:“淮王殿下!淑妃娘娘突然不舒服,讓您趕快過去!”
焰熾一愣,看了看我,沉聲說道:“我得馬上過去!你們送皇后娘娘回宮!”
侍衛對視片刻,而後抱拳齊聲道:“是!”
*
寢宮內,軒兒趴在焰行身邊睡著了,我提了裙裾躡手躡腳的步入。焰行沒聽見,他的手輕輕拍在軒兒身上,一下,又一下。他的眼睛直直注視著軒兒稚嫩的小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情不自禁的微笑。
終是見到了我,臉上一愣,又微微板起,作出一副小大人模樣。
我笑出聲來,他急忙朝我一豎食指:“噓——”
於是噤聲,也朝他做了同樣的動作。輕輕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扭了一下他的小臉,佯裝生氣:“焰行長大了,沒有小的時候可愛!”
他有些急了,又怕驚醒軒兒:“我就知道,母后娘娘有了弟弟就不疼孩兒了!”
我一驚,皺著眉頭低斥:“誰說的?!”
“外祖母說的!”他一昂頭,十分的倔強。
嘆了一口氣,卻已無言。母親對一個稚兒說這樣的話,用意何為?我雖不介意,只是,她難道不知道,這樣其實傷害了焰行的心?
將他小心摟在懷中:“軒兒小,母后自然花多了心思!等他長大了,母后也會像對你那樣對待他!孩子總在母親的懷裡,永遠長不大!母后希望焰行和弟弟都成為像父皇一樣的男子漢!”
他認真的聽著,而後眼圈有些紅了,撇著嘴說道:“父皇什麼時候回來?”
我無言以對,仍是說了一句:“就快回來了!”
心中卻是風雨飄搖,皇上什麼時候回來?他要等到局勢成什麼樣才會回來?難道,真要將君家逼上絕路嗎?
軒兒輕輕嚶嚀了一聲,長長的睫毛在緊閉的雙眼之上灑下濃濃的陰影,小嘴露出一絲微笑,像極了他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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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辰時,仍不見淑妃來請安,椒房殿中異常的寂靜,這突然的空曠恰如暴雨狂風來臨之前的沉悶,教人步步驚心。
“知夏,隨本宮一道去看看淑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