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雖自小在宮中生長,較之野狼少了些兇殘,但是與生俱來的機靈勁一點也不少。
殿外的侍衛們睜大眼睛盯著椒房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椒房的暗渠之中有狼悄然而過。
它的嘴上銜著一塊玉,正是皇上臨走前留下的和合如意,它的項圈裡有一封信,上面不過廖廖數語:
“憶往昔,廊橋獨舟,猶見殘月,故人入夢來。
思今朝,桂宮孤影,唯憐新葉,舊情風搖樹。
勿入!”
我不能說太多,唯願父親識得這玉。不念及我們,就唸及故人吧!
然而等來的卻是阿澤將那玉原封不動的銜了回來,項圈裡有另外一封信:
“物猶如此,情何以堪!”
寥寥數字令我膽顫心驚,我是否弄巧成拙?這和合如意難道說又有一番故事?
難道說一切都是天意?
不行,我得想辦法出去!可是,外面幾十號人守著,連飛鳥也難逃,我又不會縮骨功,怎麼能從這暗渠之下潛出呢?
知夏突然拍了一下手:“有了!每日不過巳時,浣衣局總有人送乾淨的衣物過來,到時候,咱們再見機行事!”
這丫頭,實在是靈巧,難怪皇上將她放在我的身邊。
果然,沒過一會,便有聲音在外面響起:“奴婢是給皇后娘娘送衣物過來的!”聲音十分的熟悉。
跟著,便有侍衛推門而入,身後跟著的是手捧衣物的婢女。
知夏使了個眼色,朗聲說道:“寢宮之內有些衣物要拿去清洗,你隨巧兒去取!”
而我,現在就是一身宮女裝扮,被喚作巧兒的宮女身著華服,頭戴金絲鳳冠端坐於大殿之上的屏榻之中。
進到內間,我正欲對那宮女說話,她卻突然抬起頭來,原來是顧氏!
見到我,她也有幾分吃驚。
我略一遲疑,當機立斷,穩住她不得出聲,然後將我目前的處境告知於她,只說是有不明來路之人將我軟禁在此,卻未說明是誰。
她的臉嚇得有些變了顏色,嘴唇抖抖縮縮,也開始發白:“皇后……娘娘……怎麼辦?”
我將換裝的計劃告訴她,她過了半刻才恢復了平靜,毅然說道:“奴婢全聽皇后娘娘的吩咐!”
我一愣,微張了雙唇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她褪去了浣衣局宮女專屬的灰白色單衣,露出雪白肌膚,臂上鮮紅嫣然。
我怔怔注目,亦被她察覺,順目望去,斂聲萎然道:“皇后娘娘不必驚訝,其實奴婢被封為昭儀時,皇上從未寵幸過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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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侍衛順利地出了椒房殿,手上堆得高高的衣服差不多擋住了我的臉龐,真乃天助我也。
第一個想到的是焰熾,但是待我趕到明宮,那裡同椒房殿的情況一樣,士兵遍佈。
不禁心下駭然,淑妃背後能支援她的只有封氏一族,但封氏一族哪來這麼大的能耐?
明宮是不能去了,所幸眾人皆瞪著明宮,無人注意到此時一身灰衣的我。
轉身欲走,卻有環佩聲聲入耳,忙跪在地上並將頭垂得更低,直欲埋進了衣服。
眼角能及之處,華彩雲裳徐徐而往,青衣簡褸如影隨行。
正琢磨著是否該去找喬公公,突然輕盈腳步止住,而後上方有聲音傳來:“浣衣局的宮女,我們王妃有些要清洗的衣服,過來取吧!”
我依言站起,隨著她們前行,儘量讓自己的步子邁得急促些。
入到她的寢宮之內,突然宮女們退了個乾乾淨淨,只見淮王妃“撲通”一聲朝我跪下:“臣妾懇請母后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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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宮牆一直往東闕走去,便出了宮。我已換作平常宮女打扮,又帶了明宮的腰牌,侍衛並不阻攔。
尚靜婉的話讓我吃驚,然而,她的深明大義卻是更回令我吃驚。望著她,我有些慚愧。似乎一直以來,我看清楚了某些事情,卻總是不願意去面對。
臨近君府,異常的氣氛迎面襲來。朱門亦發紅得奪目,似用血染。匾上“相王府”三字金華燦燦,光耀無限。
後花園中,烈日灸人,父親便站立於梧桐樹下,沉思不語。
見我到來,微微訝異,不過片刻便恢復泰然。背手而立,鬚髮蒼蒼,兩鬢早已有了蕭然之意。
他凝神定目,熠熠生輝,在我開口之初便換了鐵青臉色:“事已成定局!尤其我們現在師出有名,你讓父親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