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邊來來往往的,都是粗手大腳,面目黝黑的百姓,看著就是吃過不少苦頭,久經風霜的民戶中人。
以往深居簡出,總是在總舵巨宅的徐鴻儒和從前也不同了,他一個月有二十天都是在城外的各處莊子內**弘道。
“有生皆苦,不管怎麼掙扎也是脫身不了這苦海,我等弘法香眾,當告知百姓,燒香信佛,便可得護佑,死後可去真空極樂,來世可去富貴人家。”
“現如今乃是末法,真到了那危難絕境,彌勒佛祖和無生老母也不會坐視信眾受苦難,到時就會建立這地上佛國,極樂家鄉,凡虔信香眾都可以現世領受福佑”
傳道傳法的徐鴻儒和一干心腹親信,都已經沒了當年的冷靜矜持,他們穿著粗布袍服,滿臉狂熱的宣講,而下面聽講的一干信徒也都是滿面迷亂,全神貫注的傾聽,唯恐漏了一個字。
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宣講的時候,現場往往會焚香,這香味瀰漫,聞到的人往往會神志模糊,眼中出現少許幻覺,對於沒經歷過什麼的底層信眾來說,他們就會以為自家得道,會愈發的狂熱虔誠,傳教的時候也會不顧生死!
而講道弘法的諸人,鼻子裡都會塞著香丸,或者直接在嘴裡含著解藥,他們可是神智清醒的很。
“諸位回去,要幫著信眾互助互濟,要宣揚這神佛降世救人的音訊,諸位一舉一動都在佛祖和老母心中,諸位以後的福報也看諸位今日如何勤勉。”徐鴻儒勉勵著即將回鄉的一干信眾。
現在山東各處凋敝異常,普通農戶度日艱難,不要說撐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這年都很難過去了,這些骨幹信眾來到鄆城得到的東西也不多,每日裡粗糧野菜,返程的時候乾糧也是勉強夠,盤纏更是稀少,很多人來到這邊本就艱難,這回程很可能就是回不去了。
不過就是這樣的苦難,卻讓這些信眾一個個的堅定異常,而且在這邊看到徐鴻儒等一干教中尊貴之人和他們同吃同住,這感覺又是不同,覺得自家吃的這些苦難都是值得,將來必有回報,那些有慈悲仁義心腸的,更是覺得自己找到了救助親人鄉鄰的法門。
看著徐鴻儒躬身抱拳,許多信眾骨幹都是慌不迭的跪下,大禮回拜,很多人起身的時候已經禁不住落淚哽咽。
大家看到不遠處有一名文士走過來,這人大家都知道,是教尊徐鴻儒的親信謝明弦,看著就像是個鄉下的私塾先生,樸實異常。
謝明弦來到這裡,沒有急著上前搭話,只是站在一邊等待,他看到徐鴻儒臉上和手上的皴裂,幾個月來和信眾們同吃同住,就這麼辛苦下來,看著也是寒酸異常,不過這樣子卻讓謝明弦由衷的敬佩,這樣的徐鴻儒才是做大事的徐鴻儒,才是從老教主王森手中拿下一個虛名,自己在山東拳打腳踢出一片局面的聞香教主,是那個雄心大志,派人北去遼鎮,南下徐州的徐鴻儒!
就這麼安靜等待,所有人都被送走之後,徐鴻儒才嘆了口氣迴轉,謝明弦笑著躬身見禮說道:“尊上辛苦了,尊上雄姿英發,這是天佑啊!”
徐鴻儒搓搓手,失笑說道:“這般潦草,還說什麼天佑,賑濟信眾的糧草都準備好了嗎?”
“回教尊的話,都已經備齊了,各處準備的也都是齊整,就等著教尊下令。”
“等到真正撐不下去的時候再發,不要讓人餓死,但吃飽也不必了。”徐鴻儒淡淡說道,謝明弦笑著點頭。
徐鴻儒轉身向著屋中走去,幾名散佈四周的護衛立刻聚攏過來,謝明弦跟在身後稟報說道:“教尊,徐州那邊有訊息傳過來,說那妖魔趙進遭了夜襲刺殺,雖然無事,卻被驚嚇到了,還有傳聞說是劉勇受傷,妖魔魁首受挫,正是本教的大好時機,教尊,本教要不要”
“去了又有何用,本教能有多少勇猛之士,又怎麼勝得過那趙賊手下的虎狼?”徐鴻儒平靜說道。
謝明弦沒有出聲,就這麼跟在徐鴻儒身後,臘月裡的山東內陸寒冷異常,天上有雪花飄落下來,徐鴻儒停住腳步,伸手接住雪花,不大的雪花在手心很快化掉,徐鴻儒就那麼凝視片刻,悠然開口問道:“明弦,咱們山東沒下過什麼大雪,雪落地也站不住幾天,遼東那邊怎麼樣?”
“教尊,關外苦寒,到了冬日時節,下雪是常事,雪落不化,到處都是一片白,雪下大了就容易鬧災,把人堵在屋中出不來,還有的能壓塌房屋。”謝明弦恭恭敬敬的回答說道,他知道自己已經說過多次,可對方這麼提起,必然有其用意。
徐鴻儒笑著點頭,開口說道:“一個信眾就是一片雪花,落地即化,根本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