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你們炮營的,不過時間還未到,先等會兒。你稍候就會知曉。”噶布看著山谷的方向,鎮定自若。
不多會,一陣駝鈴聲響,山谷口一隊清軍趕著一群駱駝過來……那群給中軍送糧的駱駝。魯大海正猶疑間,忽聽得“轟”地一聲山響,炮軍營有人驟然向著孟納爾城開了一炮。
“媽的,有人不遵軍令!是誰?把他給我拉出來!”魯大海一聲怒吼,侍衛立刻就綁了一個小子出列。
“噶布大人,你看怎麼處置。”轉頭過來,卻瞧見這位天子近臣比捆縛在地的那小兵臉還煞白,正抖著手架著望遠鏡朝敵城看去。
“斬!”那聲清晰,卻又冷寒無比。
“是不是出師圖個吉利,把他先捆了,這仗打完再……”
“要不是那小兵手抖,沒命中城牆,若是……只怕你也得立斬陣前。到時候斬你的可不是我了,是聖上。”
噶布朝中軍主營處遙遙地一拱手,語氣嚴肅。
*
風一絲絲地侵入肌膚,泛著寒意。
雖是仲春,佇立在這高臺上卻只感覺到那如同秋的冰涼。
身邊卻有一道膠著在我身上的視線,不同於這颼颼寒風的冷涼,唉……是穆夏。
“雖然知道你不是薩薩,但是我還是不能相信你是皇帝的女人。”
南邊,夕陽把那邊山頭也似映紅,整齊一字排列的大炮已被推進到清軍各營的最前方,只待中軍發出的攻擊號令。
微微閉了下眼躲開那炮身刺目的反光,在我看來,這大炮不過僅能算作“土炮”,可不似現代戰爭“外科手術”式的技術,指哪打哪,就算是射程超過1500公里的導彈那誤差也不過幾十米。這古代的紅衣大炮打大城牆還成,有上百米寬的靶子呢,可那誤差……不由得冷汗涔涔。
就算做炮手的不想傷到我,恐怕也不能如願,這目標和誤差不是他的能力控制得住的。
如果玄燁瞧見了我,又要避開誤傷我,那隻能一炮不發。可這是攻城戰,難道要放棄火器之利的優勢而採取肉搏麼?
難道要拿我的命換上千千萬萬個士兵的性命麼?不!我不願意!
望著遠處那依舊高高飛揚的龍纛,我的心揪疼起來……燁兒,你可看到我了?
*
“轟!”
一聲突來的炮響,在兩軍對峙中的寂靜的益發顯得震耳饋聾,猶似那二月晴天一道驚雷炸響,突兀而又蹊蹺。
“清軍炮攻啦!”
“都離箭口遠些!”
“將軍,我們是坐等炮擊還是衝出去拼了?”
此等驚呼聲不絕,孟納爾城中準噶爾蒙古士兵議論連連有些騷動,似對在大炮下猶如坐以待斃的“守城”之策不解。
阿敦整飭了城防,帶著幾名侍衛上得城樓來,示意穆夏把我帶下旗臺。
“看來,你也並沒有例外,再是鶼鰈情深的夫妻也不過爾爾,男人啊……穆夏,把她到安全的地方,別讓大炮傷到她。”阿敦看著我的眼裡流轉著同為女人的憐惜還有一絲……同情?
“讓我就呆在城樓上,穆夏。”下得那高臺,腳有些綿軟,靠在磚頭砌成的城牆上,定定地看著穆夏。
“你想看到他親自攻城?”穆夏用力地搖了下頭,那濃髯跟著甩動,拂到了我的手臂。
“你想著他!他可沒想著你!他是皇帝,只會在那高高的望箭峰的那裡指揮著手下的將軍和這些螞蟻一樣計程車兵攻城。你呆在這裡我還要費心保護你,他可有想到你也可能命喪於炮擊就如同這城樓上任何一個普通計程車兵!”他指著對面山上的龍纛處瞪著眼大吼,泛紅了眼睛。
他的怒視加上那戰場上的確能讓敵人畏懼的熊羆一樣的身形,卻不讓我覺得害怕。我知道他在抱怨,也知道他忿忿的根源。可只能喟然,不能回應。
驀地,鼓聲自南方驟起,密集點急。
“奇怪了,駝城!”
“清軍學我們布起了駝城!”
“他們在搞什麼詭計,不用大炮打我們了麼?”
從城樓上的凹處向外探頭看去,果然幾百頭駱駝被連成一排,卻頂著木板一樣的東西,遠遠看來就似一個平整的移動的直線,看不到駝峰的凹凸。之後是黑壓壓計程車兵,只見五色旌旗搖曳,雷聲隆隆。清軍竟放棄用炮,整馬備鞍列隊而來,玄燁啊……你是傻的啊!
穆夏皺著眉頭看了半晌,放下鏡筒,輕嘆一聲:“康熙的狡詐多謀今天算是百聞不如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