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眼睛盯著夷姜胸前的傷痕,“來人殺湑君和阿姐劍劍奪命狠心,招招斃命雷霆迅捷。若是淄衣密探,看到金令就算明知是假也會遲疑片刻才下手,斷不會讓這三劍刺得如此流暢犀絕。”
晉穆低眸看了看那劍痕,不做聲。
“還有,若是淄衣密探,就算動手之後也會心存困惑疑慮,不至於看也不看這金令便走。而阿姐拿金令的手勢,明顯是無人動過她的右手。真假金令辨別處在令牌背面的圖騰,而阿姐握著著金令正面向上,淄衣密探只見正面絕不能一眼得知此令真假。”
晉穆喉間似微微嘆息了一聲,當我轉眸看他時,他抿了薄唇,俊挺的眉毛稍稍上揚,臉上神色頗為感慨:“那依你所說,殺人者是誰?”
此刻我腦子已完全清醒過來,硬下心腸壓下哀傷,思了一會後,才細細揣度道:“依來人刺劍死穴的狠絕來說,非仇深似海不至於如此。阿姐素來安守宮廷,她不會有什麼仇家。殺他們的仇家必是湑君所結。湑君在齊為質子十年諾諾恭順,我也不曾見他得罪過誰。如此說,即便是他的仇人,也是他回梁國這段日子結下的仇。
而來人能輕而易舉殺斃秦總管親自挑選出來的人,雖武功高強卻不識豫侯金令。照這麼說,此人有勇無謀,目光短淺得厲害,所知所識也不廣。而阿姐和湑君今夜逃離金城的訊息知道的人極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確下手,主使之人必定天姿聰敏且根本就不怕我在第一時間內得知。兩相矛盾的情況下,也就是說,殺人者侍從,幕後者深藏不露。”
晉穆撩了衣袍坐到我身邊,漫不經心地問:“你既然能分析出這麼多,想必已知道是誰了?”
我凝眸看了看他,良久,方搖搖頭,頹然懊惱:“我不知道。”
“不懷疑是我?我也是那為數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啊。”晉穆側眸看著我,眸色一瞬清朗如月。
我苦笑,垂眸:“懷疑過,不過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為何?”
我也不多解釋,只淡淡道:“你不屑,也不會。”
他突然輕輕一笑,身子悠然斜靠在車壁上,不再吱聲。
見他不再言,我蹙了蹙眉,起身站直看著湑君和阿姐出神。“淄衣,淄衣……那內侍既是秦不思選的必然忠心,他不會騙我,”我費神思量著,口中喃喃,“淄衣……若非淄衣密探,他又為何要留下淄衣二字?”
“不是淄衣。是紫衣。”晉穆嘆氣,見我念叨半日不得解,終是忍不住出聲提醒。
我回眸,心中一詫,後又一涼。
“紫衣?”我聲音顫微著,遲疑,“你的意思是西夏紫衣侯主父伯繚的紫衣衛?”
晉穆眸色一沉,冷笑:“除了他還有誰?你該聽說過的,天下第一謀士、西夏紫衣侯主父伯繚,舊與南梁王室有漫天溢海的滅族之仇。夏惠被鬼馬騎兵纏住在巴蜀時,破郾之戰交與了伯繚。此番大戰,伯繚與豫侯一般,水戰梁軍。豫侯不禍及百姓城池,伯繚卻不管,水淹郾城,全城百姓無一倖免,殺梁僖侯,俘虜梁王室,火燒王陵宗廟,鞭笞梁先王骨骸……這般陰險狠毒之人,能放過身為南樑子嗣的湑君?依伯繚的性情,不讓紫衣衛千里追襲、殺絕南梁後人才怪。只可惜了你阿姐,無辜枉做了紫衣衛刀下的又一冤魂。”
我沉吟,忽地腦中念光一閃,不由得身子發軟,坐倒在身後榻上。
“這麼說,是我……害了阿姐?”我失神道。若非我今夜救湑君出白朗手下,若非今夜讓晉穆帶阿姐來和湑君見面,若非……否則此刻他二人必定還活在世上,只要,只要我再多求一求無顏,說不定……
“不要幻想了,”晉穆忽地一聲冷哼,道,“如果我沒猜錯,今夜這場戲,是豫侯故意放鬆戒備讓你救出湑君的吧?這個人情是大,伯繚明白人,一定能知豫侯此舉心意。”
我反應不過來,心底茫然:“你這話什麼意思?”
晉穆勾唇,目色倏然涼得嚇人:“你看不出來?很明顯今夜這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以賣人情。湑君的身份實則註定他必死無疑,既然豫侯自己動手定然惹你傷心,聰明如他,自然有別的方法置他死地。更何況這是一石二鳥的高招,何樂不為?”
我聽得渾身顫抖,怒道:“胡說!”
晉穆橫眸望著我,目色冷冽無溫,唇邊笑意淡淡輕輕,似自嘲,又似在嘲諷著我。
“我胡說?”他嘆氣,揉了一下眉,點頭,“那就當我胡說好了。”言罷,他起身拉我,掀簾看看天色:“不早了,天快亮了,我們得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