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命人來帶回你阿姐他們的屍首,免得起早行路的百姓看到了又有麻煩。”
我已無力,只低低應了一聲,任他拉著離開。
回到疏月殿時天初亮。雨絲依然在飄灑,沒完沒了地,好似老天傷感起來沒個盡頭。外殿燈盞裡燭火仍燃著,微弱的火苗曳曳拂在冷風下,倔犟地維持著最後一絲光亮。
我在外一夜早全身溼透,心神疲倦不堪,思緒飄浮著,愈飛愈緲然。
晉穆說的話我心底雖不願信,可他的聲音卻總像魔障般盤旋在耳邊腦海,鬧騰著我,怎樣也不得安生。
欲去寢殿時我腳下一滯,想想,還是轉身去了側殿浴池。側殿四壁皆是白玉石牆,沒有一絲日光可透進來。幾顆圓潤的緋色夜明珠在高聳的柱石上淡淡溢著光芒,淺淺的紅色,蘊著一池茵氳的溫熱霧氣,襯得滿殿縈繞起一股祥謐的美麗。殿角香鼎裡有白煙飄繚,幽幽淡淡的香氣蔓延在四周,讓人聞之便可忘憂愁。
我脫去了一身又髒又溼的銀袍,踩著玉階沉入池子裡,隨手捋過一掌的花瓣捏在手心裡輕輕揉著,閉目,仰頭枕在階上,心思空罔,什麼也不再想。
身後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我以為是爰姑,便輕聲開口,囑咐道:“香鼎裡味道淡了些,燃點龍涎吧?”
腳步聲一頓,而後改了方向,朝殿側走去。
片刻後龍涎香入鼻,我聞著,不再言。
那人走近我,俯下身,將冰涼的手指輕輕觸上我的肩。肌膚的貼近讓我恍然明白過來那人是誰,心下沒來由地一亂,我拂開他的手,身子越沉越落,直到池水快淹沒頭頂,也不肯再露出一絲肌膚在他眼前。
水下,頸邊忽地有手指纏了上來,他近乎蠻橫地掐著我的脖子將我重新拖出水面,按著我靠在玉階上,臉俯下來,細細吻著我的額角,我的眉。
他的力氣太大,且似乎根本就忘記了脖子那邊是怎樣致命的地方。我喘息掙扎著,伸手攀上他的手臂,試圖讓他鬆開手指。
“去哪了?”他低聲問,手下卻毫不放鬆。
明知故問。我喘不過氣,只怒得揮掌打他:“放開……手!”
“你不要躲我。我就放開。”他越吻越往下,直到唇邊觸上我的嘴角時,方輕輕一句算是妥協。
我趕緊點頭。
“丫頭乖。”他滿意地吮吸著我的唇,手指緩緩自我脖頸處往下。
我狠狠吸了一口氣,忙閃身潛在水中游去浴池另一側,而後方浮出水面驚魂餘定地望著他,滿心充斥著不敢置信的憤怒和失望。
“你瘋了!”我摸著脖子,喉間依然噎得厲害。
池對岸,無顏負手站立著,冷冷瞧著我,聲音涼得似冰:“逃什麼?不願讓我碰你?”
“你!”做錯了事還這麼無動於衷,我惱得伸手拍著池面,水花濺起,溼潤落入眸間,那人的身影在眼前模糊成了淡淡白影。我眨了眨眼,淚水不爭氣地隨著落入眼間的池水倏然滾落。
耳邊聞得他在輕輕嘆氣,那嗓音終是軟了下來:“過來。”
我咬唇,身子一退,愈發貼近身後的池壁。
“你怪我?”他低聲問。
我輕輕一哼,伸手擦眼淚,淚水越擦越多。
“怨我?”
我別過頭,沉默。
“恨我嗎?”他輕輕一句,聲音在顫抖。
恨你?聽得這一句我全身都在戰慄,忙伸手捂住了臉,心中疼得厲害,沒有其他發洩的方法,只得縮在池水中哭泣。
這一哭,便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隱約中聽到池水撲通一響,片刻後便有人來到我身前將我抱入他的懷中,溫暖的唇貼著我的耳朵,聲音雖輕,卻似用著全身的力氣在哀求:“夷光,千萬不要恨我。我會受不了的。”
“那你還要利用我救湑君,殺了他還不算,還要連累阿姐?”我扯住他的衣襟,握拳狠狠打著他的胸膛。
他嘆息,任我打著,不動也不閃,只收攏了環在我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緊,緊到我全身都似嵌入了他的身體裡仍不甘心罷手。
肌膚骨骸被他箍得疼痛不堪,我咬唇忍著,直到一絲腥熱的液體竄入口中,也不鬆開吭一聲。
“丫頭,我是你夫君,可也是齊國的豫侯。不要忘了,我要保齊強大,三年之內完成三十年要做的事,到時候我們才能離開。這三年裡,莫說是湑君和夷姜的命,就算再珍貴的東西,只要不是你,我都捨得。”
我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