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愛受傷,再不是那個在戰場上跟在他身旁言笑無忌的我。
“有人給你治療過?”我縮回手,喃喃。
他微笑:“是啊,你師父也在這裡。”
“他來作甚麼?”
“南宮要嫁聶荊,他來觀禮。”
我蹙了眉,不明白:“聶荊和南宮的婚事,與他何干?”
無顏望著我,靜睿的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譎,笑道:“你師父愛熱鬧,愛折騰。”
“你又騙我!”
“如果騙你能讓你不受傷,我寧願你罵我,打我。”
我轉眸想想,奇怪:“這和我有關?”
無顏笑了,摟緊了我:“既然覺得無關那就不要知道了,浪費時間去想。”
我側眸盯著他,將信將疑。
“咱們走吧,這聚寶閣是晉穆的地方,不是麼?”
“不,”無顏搖頭,笑得神秘,“這是我的地方。”
“子蘭是你的人?”
他挑了挑眉,笑而不答,俯臉靠近我。
我別開臉避開他的唇,拉拉他的衣領蓋住我剛才咬的牙印,不放心地問:“你就這麼離開金城,不怕出亂子?”
“城中都佈置好了,蒙牧和白朗自會應付。凡羽的鐵騎精兵已北上,西邊的楚軍已斷糧受困。至於湑君的梁軍麼,”他橫了眸,眼底清澤流淌,幽幽朗朗,似得意,又似快活,“夏惠的軍隊已圍住了郾城,梁國離亡國不遠矣。湑君調動軍隊想要南下增援,我卻早讓龍燼的部隊守在南方,截住了他的退路。北有侯須陀領著我的玄甲軍,南有龍燼,湑君如今已是籠中困獸,唯有徘徊掙扎發發狂而已。”
我蹙了眉,心中一凜:“你原先讓龍燼包抄南下就是為了這個?”
他點頭。
“你要全殲梁軍?”我駭然,想起二十五萬將士戰死的漫天血腥便禁不住一個寒噤。
無顏笑了,眸間光芒滑動似雷電忽閃:“這樣忘恩負義之人,不除他至絕,我不甘心。”
我僵了僵,復而勾了他的脖子抱住他。這樣的殺戮和寡絕要你獨自承擔,不,太殘忍。我揉撫著他的銀髮,黯然不能言。
或許,我可以為你分擔一半。
燭火燃燃,無風而搖。
室中安寂,心中的波紋卻隨著滿目飄曳的暈黃光線來回起伏,一刻似風平浪靜,一刻又似潮起潮落,心緒翻湧肆虐,鬧騰得人難受至極。
無顏抱著我就這麼靜靜坐著,我凝目望著他,他低眸看我,相顧許久,卻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又或者什麼話也不必說,只要能看得見對方,就好。
我抿嘴笑了笑,撫摸著他長髮的指尖縮回來,握住了他的手。
他勾唇,目色深沉而又專注,狹長的鳳眸輕輕眯起,燭光的顏色緩緩沉入他的眼底,一道一道,不停地渲染著那抹濃重的墨色。漸漸地,墨色散去,漂亮的眸子裡流轉出灼灼欲燒的光華。
倏然,他擰了一下眉,低頭。
柔軟而又冰涼的唇在我頸邊慢慢磨蹭。當唇齒間開始有溫度時,撲在肌膚上那輕柔的呼吸陡地化作燎人的炙火,燙著我的肌膚,即而又燙至了我的心,一次一次,刻下了深深淺淺、數不清的烙印。那感覺很疼,疼中卻有甜蜜,微微泛著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惘然。
不知何時他的手已自我的指間掙脫開來,悄悄地滑落至腰間,解開了那條漢玉束帶,探入我的衣內。
“無顏!”身子不自覺地顫抖,顫抖,心在緊縮,緊縮,緊縮到我難以忍受時,我按住他的手。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眸光迷亂而又熱烈,飛揚的眉毛皺了皺,俊美的面龐上有苦苦的忍耐,也有難解的貪戀和渴求。
我垂下眼簾,結結巴巴:“在……在這裡?不不,不好。”
他愣了一下,轉眸看看四周,笑著問我:“有什麼不好?你不願意?”
“不,不是,不是。”臉頰通紅,雖羞極,我還是勉強說了幾個字,伸手摸摸他也滾燙的面龐,閉上眼。
可是你說過你要娶我才……
你忘了麼?
雖閉了眼,卻依然能感覺到眸中有薄薄的水意沾上。
我抱住了他的肩膀,努力地把臉上的神色在他腦後好好藏住。
他不動了,忽而嘆息一聲。
胸前一暖,先前被掀開的衣襟又重新合攏,我睜眼,扭過頭,隔著朦朧淚水瞧著他。
“我會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