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外頭進來,一見如蔓便攜了她的手,笑了道,“月下里忙得正緊,大太太那邊又支不開人來,沒得來瞧小姐,莫怪了才是。”
“一大家子人,我這裡並未有甚麼,不勞李媽費心,我能應得過來。”如蔓雖知是客套話兒,可李媽待她卻有恩德,這一點她如何也沒忘了。
“這一把年歲了,不過是挨個時候,談不上甚麼費心,原是該做的。”李媽仍是陪了笑,又轉頭衝那跟來的小丫頭道,“五小姐這裡頭,有我應著,你先去三姨娘房裡,找冬雪要那月賬單子,別擾了三姨娘。”
那小丫頭原是正廂外房粗使的,名喚小玉,因著秦婉蓉說那名字太金貴了,不好打理,遂給她換了字,取名兒小於,於與玉同音。
後來這小於辦事腦子靈活,手腳也麻利,李媽便讓她給自家打個幫手,每逢月下事兒忙的時候,就隨她到各房裡去。
那小於眼色活的緊,只乾脆應著,說這就過去,也不多問,走前又對如蔓見了禮,很懂規矩。
如蔓也將翠兒和梅香遣了,到院子裡侍弄花草去。
李媽仍是將如蔓小手握了,兩人一齊兒走到裡間兒繡床上坐了。
“李媽並沒多大能耐,不敢誇下口兒。可這日常上頭,若是有甚麼難處,也別拿我當個外人。這秦府的情況,人心隔肚皮,待得久了,也就習慣了,只是別委屈了自家才是。任別人如何說道,你到底是這府裡頭的五小姐,”李媽又衝院子裡瞧了,壓低了聲道,“說句不知輕重的話來,到底兒,大太太嫡出的,不過是二姐兒一人,旁的哥兒姐兒的,和你也是一樣的人了。”
“李媽快別說了,小五受不起。老爺太太待我並不差,這輕重我也權衡的來,著實讓您白操了心,”如蔓說著,遂起身將那屏風裡的櫃子開啟,從裡頭仔細端出一方匣子來,將一枚荷包塞到李媽手中,道,“小五在秦府無人託照,日後少不得麻煩您。”
李媽將頭搖地打鼓似地,忙地退回去道,“五小姐這麼來,倒顯得生分了,李媽日後可就沒臉見你了。”
如蔓不急不緩地,將荷包攥在手心兒,垂著眼皮兒說著,“我這裡並沒甚麼拿出手的事物兒,想來府裡的人,就連丫鬟,也沒人將我瞧得上眼。您見慣了好物,並不稀罕這些個,小五也沒甚說的,只是這以後就再不敢勞煩了。”
李媽停了片刻,嘆了道,“小姐若是這般說的,李媽心裡也難受的緊,這用度開銷,可是受了甚麼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