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柯三爺瑤草,都以為聖上大約申斥一番,雷聲大雨點小也就過了,並不會動真格,不想轉眼間,衛家便煙消雲散。
對於這個結果,瑤草意外也不意外,雷霆雨露皆是聖恩,從來沒有千古不變的君臣。高興了,加官進爵,翻了臉,不血流成河已經萬幸了。
衛家貪墨軍餉案,也有御史在衛家案子中牽出楊家父子,只是摺子被聖上留中不發,對奏本者也沒行申斥。御史們也識相,沒再跟進糾纏。
坊間傳聞,楊妃一如既往,如同過去那般求見聖上,要求嚴懲慌本御史,從輕發落衛家。
仁慈聖上皺了眉:“御書房也是你來得?”
卻說這楊妃,在宮中甚是獨特,她是姑母婆婆,竹馬伕君,自小就跟聖上親厚,這些年雖然無出,卻聖寵不衰。即便她屢施手段凌厲,百般整治受到雨露的宮女美人,也沒見聖上有何異議。這次依然固我,大發嬌嗔。聖上卻因為她打斷自己聽取彙報不悅,直把奏摺摔在案上:“朕還不夠擔待?你自己看看,真要朕秉公而斷?是不是也要朕下旨抄沒?”
聖上翻臉申斥,此乃前所未有之事,楊妃當時嚇得魂不附體,暈厥了事。
聖上自此冷落楊妃,鍾情龐氏美人,楊妃驚懼,日日在老太妃宮門跪罪,只哭得梨花帶雨。只可惜楊老太妃擺明了不願干涉,只說:“聖上仁慈。”對於楊家,太妃娘娘賜下兩字:“惜福。”這是後話不提了。
據聞,三日後,某欽差承旨進宮奏報,正事之餘,聖上喟嘆:“你成了孤鸞星怪朕,朕後宮吵嚷,不得安寧,卻怪誰來?”
某承旨直呼冤枉:“臣以性命擔保,選中衛家,只為敲山震虎,此乃聖上首肯。楊家之事與臣無干。微臣授命暗查軍中貪墨,一切但憑聖上發落,豈會如此不知輕重,越俎代庖,聖上明察。”
“貪墨案到底深淺如何,有何進展?”
“臣有確鑿證據,兵部根子爛了,非大換血不可。至於是清除枝葉,只到兵部止,還是追根求源,連根拔起,全憑聖上。”
“唉,只要沒行謀反事,剪除枝葉追回兵餉即可。哦,讓他們過個祥和年吧,朕也想耳根清靜些。”
“微臣謹遵聖諭。”
榮寵剪滅,不過聖上一時恩寵或是政治需要。對於一心只想闔家平安的小女兒瑤草,這一切不過是過眼煙雲,不足掛齒。新年又到了,勞碌命的瑤草,又開始新一輪緊張忙碌。今年忙碌非同往常,它關係到明年柯三爺能否順利復出,官復原職。
卻說柯三爺,這半年已經嚐到了手無權柄任人欺壓的滋味,再不掉以輕心,任由妻女斡旋。而是前所未有活躍起來,不再如同以往,與文人請客風花雪月,而是在楚景春介紹下,頻頻與御史臺、翰林學院、吏部官員接洽應酬。
柯三爺不知道,他這一次走背字,竟然懵懂間觸控到帝黨一脈,為自己闢出一條新路,無需再事事仰望宋府尹了。
卻說瑤草一家子裹亂忙碌,直至臘月二十八方才搞妥帖一切,在得到實落訊息後,安心返家祭祖。正月初一柯三爺帶著妻兒拜過父母大人,再拜族中長親,成車的禮品撒出去,只把柯家上下哄騙的服服帖帖,交口稱讚柯三爺忠孝,方氏賢惠。
正月初二,一如既往,柯三爺一家子啟程,初三晚到達方家。
初四日起,家中便是訪客如雲,最多是白鹿書院學子拜會師尊,這些人都是人精,一個罷官之客席教授,能夠成為書院山長座上賓,此人必定不凡,更有訊息靈通者,已經探聽的柯三爺不日復出,屆時一場師徒情分,就是進位階梯,焉能不趨之若鶩?
方氏於是又忙碌起來,偷窺別家金秋果園一般打量哪些叫自己師母海孩兒們,只可惜,這些人似乎對柯家棟樑更為鍾情些,對師母丟擲橄欖枝無動於衷,大都答對之時,有意無意告知師母,自家幼年便有盟約,或是左顧而言他。
方氏只嘆息,怎麼好孩子都是別家呢?
穀雨陳媽媽只安慰,不過歪瓜裂棗,哪裡算得上好字?
方氏哪裡不知道這一切所為何來,於是更恨當初傳謠之人,只說要把人嘴撕碎了,打爛了,只是沒證據拿人。
卻說初六開衙,不等柯三爺正月十五後進學,朝廷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之變換,兵部竟然尚書侍郎一鍋端了,禁軍正副指揮使就地撤換。
一下子空許多職位來,之後是各部相互調配滲透。與柯家有關之事是柯三爺不用再做教書先生了,不過開封同知是做不成了,已被別人頂替。柯三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