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嬌自然懂了年湘的意思,讓人收拾了一些物什,就往長樂宮去,自此就住在那裡,並衣不解帶地照顧太皇太后。王太后和館陶長公主見陳阿嬌如此,大為感慨,齊齊說:“阿嬌終是懂事了。”
劉徹原本也是每天都去探望太皇太后的,但是自從陳阿嬌住在那裡之後,他便去的少了,直到這次年湘提醒他,他已經三天沒有去長樂宮,他才慢慢收拾了衣裳,往長樂宮去。
年湘早就遞了信,告訴陳阿嬌在劉徹面前該怎麼做,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不做得到,第一次能否成功,就在此一舉了!
從劉徹邁入長樂宮的東宮寢殿時起,陳阿嬌的心就激烈地跳動著,這個讓她心牽夢繞的人來了,她已經快五個月沒見過他了!
阿嬌心中十分心酸,原來愛一個人是這麼難的事情,全心全意、不顧一切的愛在他們之間生存不下去,她現在唯有依照年湘的辦法,將自己的感情偽飾之後,再呈遞到劉徹面前。
劉徹走到東宮的大床邊,看見了靜臥在床上的太皇太后,同樣也看見了那個熟悉卻又有很大變化的身影。今天的陳阿嬌脫去了她以往鍾愛的豔麗服飾,只穿了件淡綠色深衣曲裾,背對著劉徹跪坐在太皇太后床邊。劉徹故意咳了一下,阿嬌聽見聲音,身形一顫,低著頭靜靜地挪開,坐到了一邊。
自始至終,陳阿嬌都沒有抬頭看劉徹一眼,這讓劉徹覺得十分奇怪,但他又不知道怪在哪裡,就強忍著同阿嬌說話的慾望,先坐到床邊,自言自語地對昏迷的太皇太后說了幾句問安的話。
等劉徹自顧自地說完了一番話,突然覺得周圍很安靜,宮女們早在他進來的時候就退了出去,現在只餘下阿嬌低頭跪坐在一旁。
攻心為上(2)
“阿嬌姐,多日不見,你倒變了不少。”
陳阿嬌單回答了一個“是”,便不多說。
“聽說你日日都守在奶奶身邊,這份心意真難得,以前倒沒瞧出你有這樣的心思。”
回應劉徹的又只是一個“是”字,就沒了下文。沒有劉徹想象中的吵鬧,沒有他意料中的爭執,一切安靜得讓他覺得有些惱怒了!
他走到陳阿嬌身邊,大聲說道:“你都懶得抬頭看眼朕?當真眼比天高了?”
阿嬌忍住心中的鬱氣,控制著自己的聲音,努力平靜地說:“我面若枯槁,不足以見,實在是怕嚇到了陛下。”
“陛下?你竟然稱朕陛下?當真讓人吃驚得很!”
說著他就伸手去抓阿嬌的下顎,邊說:“說,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一句話出口,劉徹卻說不出下一句話來,阿嬌蒼白消瘦的臉頰映在他眼中是那樣突兀。以前的阿嬌總是神采飛揚,哪怕是生氣的時候也是極端張揚。劉徹從未見過這樣清瘦的阿嬌,那雙眼睛也似是失去了光彩,柔弱得讓人難以對她再說出狠話!
劉徹鬆開手,轉過身子,揹著手沉默了半天才說:“你照顧奶奶辛苦了,也要……注意身體,朕回頭再去看你。”
正在這時,外面傳報衛子夫來了!
劉徹和陳阿嬌心中都是一顫。劉徹轉過身偷偷看了眼阿嬌,他實在有點擔心這兩個女人的見面,每一次都是麻煩!
阿嬌依舊低著頭,藏在廣袖中的雙手幾乎要將自己掐出血來,她今天要忍,要在那個搶走自己丈夫的女人面前忍讓!
衛子夫款款走進來,依舊如往常,清風一般的麗人。她第一次見陳阿嬌在劉徹面前如此恭敬的坐著,心中驚訝不已,但依舊合規矩地一一請安。
劉徹問:“你怎麼來了?”
“太皇太后身體有恙,臣妾自當每日來探望。”衛子夫回答著,眼睛不自覺地看向陳阿嬌,她今天竟然沒理衛子夫!
三個人氣氛怪異地站在那裡,衛子夫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劉徹,劉徹牽著衛子夫準備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頭說:“朕今晚去看你。”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陳阿嬌看著劉徹遠去的背影,眼中漸漸充滿淚水。這一次,她連哭都覺得幸福,他的徹兒終於主動理她了,雖然他依舊牽著其他女人的手!
劉徹如釋重負般地走出東宮,看見年湘和一干宮女並幾個太醫都候在外面,吩咐那幾個太醫要時刻注意太皇太后的病情,又走近年湘,略有些不自在地說:“你有空就多照顧一下皇后,她瘦成那樣,別人看都還會以為朕餓著她了。”
在劉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衛子夫的身子晃了一晃,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危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