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苛責你,甚至不敢大聲對你說話,生怕傷害了你,會讓你做出過激的事兒來,可是你還是不領情。你媽媽一直說,她真是失敗,不懂得怎樣做一個好媽媽,怎樣才能讓你滿意,她走得很遺憾,說臨走不能看你一眼是上天對她的懲罰,懲罰她沒有做一個稱職的好母親……”
“爸,爸……您別說了。是我錯,都是我錯,是我害了媽媽!是我不懂事,媽媽是最好的媽媽,最好的,媽媽,媽……”
我嚎啕起來,一聲接一聲,不能扼止。爸爸說,我從小喜歡流淚,卻從不肯出聲哭泣。可是現在,我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那樣嘶聲嚎叫,甚至激動得忍不住跳起來,握緊著拳,瘋狂地捶著自己的頭,又伸出手摑著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將兩面頰都摑得腫脹,卻仍然不能抑止心中刀剜般疼痛的悔恨與自責。
哥哥和夏九問一邊一個強拉著我的雙手,叫著:“豔兒,豔兒,不要這樣,媽媽的死是個意外,並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責怪自己……”
可是我已經完全陷入混亂,不知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掙開兩個大男人的手猛地向牆壁撞去,九問的高叫聲中,哥哥箭步衝上擋在我身前,我們兩個人一齊滾倒在地,我終於昏了過去。
再醒來,已是午夜時分。哥哥守在我的床前,不待我詢問,第一句話便說:“爸爸已經睡了,沒事的。”
“哥,謝謝你……”一語未了,嗓子已經啞了。
哥哥無言地拍拍我,也紅了眼圈。
母親的死,讓唐禹在一夜間成熟許多。我第一次發覺,哥哥原來如此親切可愛。我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妹,今夜才終於第一次體會到一種心靈相通的親情。
媽媽的追悼會上,來了許多人,我從來不知道我們家的朋友竟有那麼多,那麼多愛著我媽媽、惋惜她的離去的好心人。戲行的舊姊妹們在媽媽靈前唱起《葬花詞》:“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我在合唱聲中清楚地辨認出媽媽的聲音,她也在一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