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景,大舅舅和二舅舅偏又如此。依我說,二舅舅早就該搬出榮禧堂才是,他們既能落個好名兒,大舅舅也不好怨他們,心氣一平,兩房也少嫌隙了。”
雪雁心中閃過一抹嘲諷,道:“姑娘說,二舅老爺可捨得?”
黛玉同她素來不避諱這些事情,低聲道:“二舅舅若是捨得,就不會一住多年了。”
雪雁笑道:“姑娘看得明白,還說這些話做什麼?姑娘心疼老太太,凡是都為老太太想,因老太太也疼姑娘,對於別人姑娘費那麼多心思,又有幾個領你的情分?”
黛玉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故我並不插手他們家的事情,只是感慨一會子罷了。”
雪雁道:“若是府裡有個爺們立得起來知道上進倒好,可惜上上下下竟無一人可承繼家業,唯知依靠娘娘在宮裡的體面,鬥雞走狗,花天酒地,寶二爺倒好,性情靈慧,偏又是這麼個性子,一點子能為都沒有。”
黛玉嘆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天底下哪有長久的富貴?可惜世人看不透。咱們家是因為我無兄弟,子孫稀薄,方致百年世家就此煙消雲散,父親當初看得開遂當我是男兒教養,我也看得開,雖覺傷感,到底都是無可奈何之事,偏外祖母家枝繁葉茂卻是如此,上下只有一個蘭哥兒或可指望,真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雪雁低聲道:“但願蘭哥兒將來能頂門立戶,璉二爺的哥兒好生教養,日後也未可知。”
黛玉想到賈府上下雖然都沉迷於繁華之象,但是尚有賈蘭十分爭氣,又有新生之兒,未必沒有一線希望,遂也笑了起來,略略放心。
及至到了周家,回了周夫人,坐著說了一回話,便聽趙雲來接。
在黛玉促狹的目光下,雪雁方向眾人告辭。
趙雲見小蘭將一個沉甸甸的錦匣放在自己和雪雁的車上,落下之聲十分沉重,不覺納悶道:“這是何物?你的衣服首飾不都在小蘭翠柳她們的車上?幾時多了個匣子?”
雪雁上了車,待小蘭在外面放下簾子,車行出城,方將王夫人之託說了。
趙雲微微一怔,感慨道:“可憐天下父母心,雖說賈家太太有算計之心,可是未嘗不是擔心女兒在宮裡的處境,由此可見,他們家的娘娘在宮裡,未必容易。你打算告訴於大舅?”
雪雁笑道:“這事非我所能,明兒讓我哥哥做主罷。”
趙雲點頭贊同,他雖然想著讓雪雁對於榮國府避而遠之,但因黛玉之故,雪雁又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且姐妹皆有忠義之名,兩人亦遠不得,只能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下略幫一回,於他們家作惡之事避而遠之。
黛玉聰明絕頂,雪雁玲瓏剔透,周鴻和趙雲都不擔心自己的妻子做出禍及家族之事。
雪雁打算將王夫人給的錦匣都交給於連生,她橫豎不缺錢,也不會眼皮子淺地見了東西就收,故此開啟來看,眼睛頓時被一陣珠光寶氣耀得生疼,流下淚來。
趙雲見狀,連忙拿著手帕覆蓋在她雙眼上,無奈地道:“你怎麼不小心些。”
雪雁接過手帕擦淚,道:“從前我們那太太極少賞賜珍貴之物,我哪裡料到這回出手竟如此大方?瞧瞧,金錁子銀錠子珍珠瑪瑙翡翠碧玉寶石,滿滿一匣,端的耀眼生光。”
趙雲看了一眼,笑道:“都說榮國府內囊已盡,我看不盡然。”
雪雁卻是冷冷一笑,道:“你能看不透?他們各自往自己私囊裡撈錢的本事可大著呢,不過是府裡公中沒錢,他們自己哪個不是財主?他們府裡用了林家許多錢,老太太明面上給一萬兩壓箱錢,私底下卻給了三千兩金子,和一千兩金子的首飾,珠寶俱全,又有古玩書畫等物。大老爺為了五千兩銀子險些賣了二姑娘,你是知道的,偏璉二奶奶生子時賞了一箱東西,何止五千兩?二太太進門三十多年,何曾拿過一分半分出來填補公中?從前也做過包攬訴訟重利盤剝之事,上了年紀吃齋唸佛方不做這些罷了,眼前這點子只是九牛一毛。”
若不是公中實在週轉不開,恐怕王夫人也不會拿著這些梯己來打點。
趙雲道:“你當初曾說,賴家的家業都是從府裡撈來的,可見上上下下,不止當家的主子,連管事的奴才也一樣中飽私囊,難怪林淑人一二百萬的家業竟只花了五六年。”
雪雁正欲合上匣子,忽然眯起眼睛,埋頭細細在裡頭不住翻找。
趙雲見狀笑道:“你找什麼?”
雪雁道:“我彷彿見到了林家老太太的一件陪嫁之物。”
趙雲一怔,不多時便見雪雁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