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翻出一件五福捧壽的羊脂白玉佩,舉起來端詳一番,又瞅著半舊的紅絲絛,點頭道:“沒錯,這是我們老太太陪嫁的一塊玉佩,嫁妝單子上有一筆,在庫房裡我見過,我們老爺把幾代主母大多數的頭面首飾配件都給我們姑娘收著,但是當時也說了,不能全收著,總得留幾件好東西才不讓人懷疑。”
趙雲笑道:“一樣花紋的東西並不少見,你怎能確定這是林家老太太的陪嫁之物?”
雪雁冷笑一聲,道:“若是別的我還真不認得,可是老爺說過,我們老太太陪嫁的玉佩足足有三十六對,皆是成雙成對,這塊玉佩也是一對,只是老爺年幼時淘氣,拿著賞玩時不小心摔了,一塊有許多裂紋便扔了,這一塊則是缺了一個角,便用金子補上。”
趙雲就勢一看,果然見到玉佩一角以黃金補足,道:“既是林家的東西,榮國府二太太如何會拿出來打點?難道他們不知道你們能認出來?”
雪雁淡淡地道:“林家東西也多,又不是他們家的東西,誰還一一記得清楚不成?恐怕我們姑娘見了都不認得這是老太太的陪嫁,當年桑老太太就收到了桑家給老太太陪嫁的東西,何況這些小物件,又是滿滿一匣東西,滿眼珠光寶氣,恐怕二太太也沒留心。”
趙雲道:“可見林家的東西,榮國府上上下下里裡外外都貪了。”
雪雁點頭稱是,又翻找了一番,雖也有幾件眼熟之物,卻不知是否為林家的東西,只得暫時不理,道:“若非如此,老太太何以無法做主?皆因都得了好處,沒有一個願意吐出來。老太太也是擔心強行讓他們還東西,他們心中不忿,反害了周大奶奶的性命,畢竟周大奶奶若沒了,他們拿那些東西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趙雲道:“史太君算是一番苦心,只是子孫如此,皆是沒有教好的緣故。”
雪雁笑道:“正是,因此你可得好好教你那些學生,別讓他們走了歪路,生了邪心。”
趙雲拉著她手,將玉佩放回錦匣裡,然後合上,笑道:“你放心,將來咱們的兒子我一定嚴加管教,不許他學一點子不好的脾氣。”
雪雁啐了他一口,面紅不語。
趙雲忽然想起數日前未盡之語,問起,雪雁方想起來,道:“我也只是聽說,並不確定。”
趙雲笑道:“那你就細說說。”
雪雁揀幾件能說的說了,趙雲一呆,隨即道:“倒沒聽過,竟新鮮。”
雪雁笑道:“都是聽說的,我也不知真假。”
趙雲道:“既是聽說,想來也有道理,只是終究不知罷了。倒是說學醫的女大夫,我瞧著竟不行,雖說醫女的用處極多,可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不願於此,小門小戶又都不識字,有幾個願意學這些的?何況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即便醫術極好,世人恐也看之不起。”
雪雁嘆了一口氣,道:“正是這麼說,不過是異想天開罷了。”
趙雲安慰道:“也許有一天,倒真能如你所言也未可知。”
雪雁一笑,不予置評,倒是此後常看醫書,同趙雲也學了幾手,他們本是夫妻,談論穴道之時自然毫無避諱,雪雁又懂一些養生之道,學得竟也極快。
趙雲和妻子志趣相投,見她好學,且教她奇經八脈穴位之時自有一番好處,便十分盡心地教她,不但教她辨認穴道,還教她把脈,乃至於後來幾年,雪雁竟學得略有小成,把脈針灸開藥竟不比尋常大夫差,此事後話不提。
眼下雪雁卻不知自己將來還能學得一技之長,回家幾天後,便聞於連生過來。
夫妻兩個連忙迎了出去,請進大廳。
雪雁微微皺眉道:“莫不是別人傳了訊息給大哥哥,大哥哥方有此行?”
於連生見她平安無事,登時放下心來,臉上掠過一絲怒色,道:“可不是。前兒忽然有人傳遞訊息說你有要事見我,請我速速出宮相見,偏我不得出宮,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吃睡難安,後來還是老爺看出來了,說你往年不曾傳遞過訊息,也沒門路,許我出來看個究竟。”
雪雁聽於連生說傳遞訊息的人言語不盡不實,使得他對自己擔憂不已,不禁對榮國府生了三分怒氣,傳遞訊息實話實說豈不是好?何必非說自己有要事?
趙雲忙在一旁將王夫人託雪雁之事說給於連生聽,又叫小蘭將錦匣拿來。
於連生冷笑道:“什麼要緊事,竟是哄我呢!”
雪雁道:“我本就不想答應賈二太太,只聽哥哥的,東西給哥哥,哥哥去退給他們。”
於連生卻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