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見到這個情景,心裡又定了幾分。
江央多吉這個最危險的疑點分子都被牢牢地看管住了,又能有什麼大事呢?
當佛學院的弟子們肅然就位,靜等主法上師拈香禮佛。正式開始放生法會時。天色忽然暗了下來。
抬頭一看。不是天象有變,而是天空上忽然飄來了很多紙片,漫天飛舞。飄飄灑灑,好像下起了彩色的雪。
那些彩色的紙片,很快被風席捲著,向人們的頭上撲來。
蒲英一把從空中抓住了一張亂飛的粉紅色宣傳紙。
她只瞟了一眼,就能肯定這張紙和欽澤師父昨天拿到的那張是一樣的。她正要拿給欽澤看,卻發現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周圍的人也都跟著騷動起來。
蒲英急忙跟上,飛奔了十幾步,穿過了一片紙片牆之後,她終於看見了!
就在天葬臺的懸崖邊上,出現了七八個赭紅色的身影!
他們應該就是欽澤師父剛才在找的人!
天上那些還在不斷落下的傳單。也是他們拋灑的!
當人們紛紛聚攏在天葬臺下之後,更聽清了他們高喊的口號——西藏要自由!**!釋放政治犯!請**喇嘛返回西藏!……
由於天葬臺朝向路口的三面都是懸崖,另一面可以攀登的地方要繞遠路才可以登上去,所以會場周圍雖然跑來了許多的武警戰士,卻一時都沒辦法阻止那幾個人的行徑。
蒲英看到最早跑到崖下的欽澤師父,竟然急得捲起袖子,就要去爬那陡峭的山崖。
她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正好接住了才爬到第二步就跌下來的欽澤師父。
“您不要命了?不就是發傳單、喊口號嗎?讓他們鬧去唄!”蒲英自是看不起這種胡亂咧咧的小打小鬧。
欽澤灰頭土臉地轉過身,斥責道:“你知道什麼?要出大事……啊!那邊有武警!快讓武警上去救人!”
說著他就又要往回跑,被蒲英攔住了。
蒲英是真不忍心看他拖著病體這麼來回跑,忙說:“您別急啊!我剛才看見武警的車已經在往後山開了,應該一會兒就能上去了!”
“是嗎?”欽澤喘著氣,又回頭看向天葬臺,“但願他們來得及!”
這山崖最多五十多米,蒲英還能看見山上那幾個人的面貌,都比較年輕,也就二十歲上下的樣子。
她見他們站得離崖邊都很近,不禁問:“你是擔心他們會跳崖?”
“不是。但願不是……”欽澤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眼神也變得恐懼起來,“糟了,糟了!”
蒲英趕緊再望上去,發現那七八人不再喊口號,不再撒傳單。
五個人退到了一邊,手裡好像舉著手機在拍照錄影。
中間站著的三個人,手裡則拿著僧侶們平時背水用的水桶,往身上傾倒潑灑著某種液體。
蒲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欽澤已經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不要輕生!快住手啊!你們幾個不要拍了,快阻止他們三個!”
周圍也有僧人和民眾大聲吶喊起來。
蒲英驚訝地看著他們,發現他們焦急的情緒溢於言表。不過眼角餘光之下,她發現人群中有人也在舉著手機拍攝。
仔細一看,正是日本僧侶代表團中的那個鳩山平夫。
蒲英暫時沒工夫理會他,又看向天葬臺。
那三個人似乎已經將水桶裡的東西倒光了,紛紛把那桶拋下了山崖。
很快,空氣中出現了淡淡的汽油味。
欽澤更加焦急了,他甚至對山上的人點名道姓地大罵起來:“扎白,才讓,貢求!你們都是佛門敗類!經書雲‘萬法之根本,乃為生命’!你們的行為,已經嚴重違背了教義!”
山上的人在回應:“不!我們是為了西藏的獨立,為了藏人的福祉獻身!格爾底活佛說了,我們的行為是非暴力的,完全不違背佛教的捨身行為,死後就是英雄,立刻就能轉世投胎!”
欽澤氣得又劇烈咳嗽起來,一時說不出話來。蒲英忙幫著他揉背,安慰他。
後續趕來的高僧活佛們也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聲斥責。可是大家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反而不能傳遞一個清晰的聲音到天葬臺上去。
有人高喊:“快去拿喇叭!”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見山上的人又高喊了幾聲口號,然後三道火焰騰空而起,包裹了那三個年輕的生命。
“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