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是想說死亡六十五人的,但沒找到屍體之前。這話不好說,只能說沒找到。
周夫子又問了傷者、各項財物損失等,板栗也一一答了,有些是張口就答的,有些是問過黃瓜和青山再答的。
黃豆聽他們說死了多少人,受傷多少人,房子傢什、山上樹木、木耳場子等等。忍不住插話道:“還有四條狗哩!我姑姑在山洞裡躲著的時候,沒法出氣,只好把狗殺了。一傢伙就殺了四條哩!”
紅椒急忙點頭證明,癟嘴道:“咱們出來了,大黃沒了兒子,都沒勁兒了。”
魏大人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覺得有些尷尬,慌忙道:“培土這個小兄弟倒是有趣的很。”
青木聽了暗自嘀咕:咋都把黃豆當作趙家人哩?難道老鄭家就不能養出靈泛的兒子來?嘴上卻道:“讓大人見笑了。這是小民的兒子。那個才是趙大人的小兄弟。”
說著叫過趙鋒。周夫子和魏大人一看,雖然比他哥哥壯實,樣貌確實很像,可那桀驁的眼光卻昭示他跟小石頭完全不是一個類別。
魏大人不好意思地對青木道:“培土這個兄弟倒不大像他,鄭大哥這兒子倒有些神似。”他見夫子待這幾人不同,又跟張大栓執手相談。於是機靈地稱呼青木和槐子大哥。
青木連道不敢當。
周夫子微笑看著黃豆,招手示意他到跟前,一板一眼地問他話。
青木心裡打鼓,生怕這小子胡說八道,板栗和葫蘆也頭疼地看著黃豆,瞪眼警告他不許亂說話。
黃豆見魏大人發笑,顯然是不把狗當數,心裡不服氣,此刻見周夫子問他,巴不得解說一番,因此明明是周夫子問他,他卻面向魏大人說話。
“狗咋了?狗不比人差哩。我跟你說,昨晚上起火的時候,它們最先瞧見了,大叫喊人哩。可是它們不會說話,劉爺爺起來了又去睡了。它還幫我姑姑找到老鼠洞哩,它還找到山洞出口哩。殺了四條狗,一條狗喂大可不容易哩,要教聰明它,得好幾年工夫,這不都是錢?”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紅椒接著道:“人死了還要賠錢,還要買棺材裝著,可憐大黃的兒子就這麼埋了,也沒人賠錢給它。”
槐子忙道:“紅椒,甭瞎說了,狗……咋能跟人比哩。”
周夫子嘆了口氣,隨口又問了黃豆幾句話。
黃豆這個小財迷,不管周夫子問啥,他本來回答的好好的,但最後總是能扯到姑姑家虧的錢上面,他用那“雞生蛋,蛋孵小雞”的理論,一臉肉痛地把張家未來十年的收益都算上了。
總之,這場大火燒掉了張家好多好多好多數不清的銀子,聽得青木和槐子滿臉黑線,周夫子卻微笑起來,看著小娃兒滿臉興味。
坐了一會,張大栓父子便陪著周夫子去鄭家看望鄭長河,那個魏大人卻被趙耘叫過去了。
剛到那邊棚子,還沒進去,就聽袁縣令激動的聲音:“趙大人,無憑無據,本官不能這麼寫。”
趙耘諷刺的聲音:“大人腦子不好使了吧,難道不知道這四面起火乃是有人蓄意而為?一定要等拿到嫌犯才能據實上奏,在這之前就只能說蹊蹺待查?”
袁縣令暴怒的聲音:“趙培土,爾一再侮辱本官……”
“下官才沒那個閒工夫侮辱大人呢,侮辱大人難道能給下官帶來好處?大人若是不寫亦可,下官自會上奏朝廷,張子易亦會上奏朝廷。不出三天,湖州知府、巡撫亦會上奏朝廷,大人只管在奏摺上含糊其辭吧。”
袁縣令沒了聲音,魏大人走了進去,對趙耘微笑道:“培土叫我?”
趙耘一把拉住他,板臉道:“魏大人都看完了?何不擬一奏摺遞給皇上?”
魏大人急忙搖手道:“培土饒了本官吧,本官不過一工部營繕清吏司主事,此來是行工部職責……”
趙耘把臉一放:“小侯爺此話當真?”
魏大人見他生氣了,瞄了瞄袁縣令漆黑的老臉,淡笑道:“培土,此事為兄不便插手啊,況且袁縣令說得也沒錯,證據全無,要如何說?若只是敘述火情災情,縣尊大人一折足矣!”
趙耘忽然搬了個凳子坐下來,大腿架在二腿上,腳尖還不停地抖動,嘴邊似笑非笑,邪氣十足。他掃了魏大人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哼!真當我求你呢?沒有證據不是最妙,‘渾水摸魚’,‘亂拳打死老師傅’,一網兜,兜到誰該誰倒黴。你就矯情吧,坐失良機莫怪我沒提醒你。”
轉向袁縣令冷笑:“大人愛如何擬摺子請自便,